没多会儿,萧明彻便进来落座了。
他换了件银白暗纹袍,用掐丝银冠束发,整个人看上去少了先时那种少年气,多了几许令常人不太敢亲近的冷肃。
李凤鸣并不是“常人”,非但没什么不敢,反倒单手托腮,大大方方欣赏起他这另一番风貌的美色。
许是被她直勾勾的眼神滋扰得不自在,萧明彻轻咳了一声。
就在李凤鸣以为他要给自己讲“齐女规训”时,却见他竟不闪不避对上自己的目光,语气虽平板,却有那么点认真。
“我看了那封信。多谢你。”
“啊?”李凤鸣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才明白他说的是哪封信。
于是她抬眼望向房顶的雕花横梁,用这个动作掩饰自己正在翻白眼的事实。
“倒也不必谢,毕竟,那封信没起到它该起的作用。”
那封信,她相信萧明彻一定能看懂。
若在三月里接信就及时打开看,怎么也不至于白白挨顿打,还被禁足一个月。
萧明彻痛快认错:“是我不对,没及时看信,浪费了你的好意。”
他语气是一惯的平板无波,若是完全不了解他的人,定会认为他毫无诚意。
在行宫朝夕相处一个月多下来,李凤鸣确定萧明彻不傻,只是有时候思路奇诡。
若有能力靠谱的人在旁辅助好他,他可少费力走许多弯路。
她温柔浅笑,耐心引导:“淮王殿下,和人道歉时,你最好试着笑一笑。”
“哦。”萧明彻受教地点点头,勉强勾了点唇。
李凤鸣好笑地摇摇头:“行吧,聊胜于无。慢慢来。对了,你不是说有人要问我什么事?”
萧明彻未急于作答,而是先解释:“姜叔说你早膳过后就要去工坊,我只好在这时请你过来。”
“嗯。到底是什么人要见我?”
“一个有点笨、时常让我不知要他何用的谋士。”萧明彻尴尬转头看向别处。
虽他话中不认可那个人的能力,但对那人的忠诚是不质疑的。
李凤鸣促狭提议:“既你觉得他笨又无用,索性逐了吧?”
萧明彻以余光瞟她:“我府中就他这么一个谋士。”
他没有再深入解释,但李凤鸣笑容立时微僵,心里堵得厉害。
从前,李凤鸣的门下从来不缺智囊,所以她完全没想到,萧明彻堂堂亲王,门下竟只有一个谋士。还是个不怎么聪明的谋士。
就这样,萧明彻也没想舍弃那人。
因为只这么一个虽用着勉强,但让他信得过,对方也愿意效忠于他的。
毕竟,真正有才能的谋士,是世上最懂择木而栖的人。
谁会愿意投效一个不被皇帝宠爱倚重、完全看不到前途的皇子?
萧明彻这些年,是真的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