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骄肉贵的贵族少爷,戴着华夏人民熟悉的劳保手套,穿着劳保工作服,脚上踩着胶鞋,麻木地抄着铁锤、砸向摇摇欲坠的黄泥土墙。
尘土飞扬中,黄泥内的木板断裂,两米来高的棚屋墙壁轰然倒塌。
被呛了满脸灰的贵族少爷连连后退,差点儿撞到挑着垃圾下山的壮汉。
这壮汉比其他人脚上多了条脚链,显然不是善茬,狠狠一眼瞪来,差点没把这贵族少爷吓尿,忙不迭连声道歉。
“干什么呢?抓紧拆!哪个组完不成进度就全组加班,别想准点收工的啊!”
不远处的管教发现偷懒惯犯少爷仔停了手,举着大喇叭朝这边喊。
周围忙碌着拆棚屋、清理垃圾的人,齐刷刷往同组的废物少爷怒目而视。
一肚子憋屈的贵族少爷无可奈何,只得狠下心重新钻进飞扬的尘土中……
囚犯工程队的管教并不都像因纳得立的典狱长哈尔那么暴躁、动辄把人打个半死,但也不会对囚犯太客气;分配好的工作量完全没得商量,完不成就得一整个组的犯人都得加班加点地干,错过了饭点还得饿肚子。
天色黑尽后回到俘虏营,疲惫得四肢酸软的贵族少爷往草席上一躺,当场昏睡过去。
没多久,这个少爷仔似乎是做起了噩梦,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也得亏与他同个营房的犯人都睡得很死,不然的话,说不准会被人蒙头胖揍一顿。
俘虏营里关着几大千名囚犯,每个帐篷都塞了十来个人,居住环境之恶劣可以想象。
半梦半醒间的贵族少爷似乎也难以忍受这糟糕的环境,到了后半夜万籁俱寂之时,他忽然悄悄坐了起来,推开隔壁男人搭到他身上来的臭脚,俯身贴地、轻手轻脚地越过睡了一地的囚犯,悄无声息地爬出帐篷。
守夜的民兵们打着哈欠在帐篷间穿行巡逻,竭力睁大满是血丝的眼睛,从缓慢伏地蠕动的贵族少爷身边经过。
三名值夜的管教坐在俘虏营营门旁值班室外的凉棚里,有一搭没一搭聊着自家的孩子。
双手和膝盖着地、如同动物般爬行的贵族少爷从值班室外经过时,较为年长的那位管教冷不丁打了个哆嗦,抱怨了一句“年纪大了多吹会儿晚风都会觉得冷”,起身回值班室拿外套。
贵族少爷慢慢爬出俘虏营,蠕动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次日清晨,囚犯们被铜锣声吵醒,怨声载道地起身,哈欠连天地出帐篷集合。
到点名时,管教才发现少了一名囚犯。
“有人逃跑了?”后勤司大管家米娅女士,得知消息后十分惊诧:“怎么可能,里里外外那么多民兵管教,谁能跑得出去?”
“确实少了一个人。”来汇报情况的俘虏营临时总管班,神色纠结地道,“最奇怪的是,跑掉的还是一个最不可能逃得掉的人。”
“是谁?”米娅女士道。
“拉菲尔·亚摩斯·伊齐基尔,伊齐基尔家孙辈的少爷。”班解释道,“伊齐基尔家罪行累累,成年男性里面十个就有七个得上绞刑架,能幸运地不被吊死的要么是不受重视的边缘人,要么就是连餐巾都要仆人帮忙系的废物少爷,这个拉菲尔算是后一种。”
米娅女士秒懂……
优渥的生活确实能把人养得强壮健康,但确实也有概率养出什么都做不了的废物。
“这种少爷仔,怎么可能靠自己跑掉呢?难道是有人特意来救他?还有伊齐基尔家的同伙没被抓住?”米娅女士皱眉道。
“这也是我最困惑的一点。”班更加纠结了,“拉菲尔的两个堂兄弟、叔叔,和他的亲弟弟也关在附近的营房,那四个人都在。”
米娅女士微微偏头,脑门上全是问号。
后勤司自家查了一天也没能查出拉菲尔·亚摩斯·伊齐基尔的失踪过程和去向,不得不将消息汇报到市政厅。
治安司的探员过来调查了一早上,便紧张地跑到市政厅,建议请守夜人调查员参与此事。
原本没怎么在乎这件事的赵蓁蓁顿时警觉起来。
虽然赵蓁蓁曾貌似不在意地命人烧掉有问题的邪神雕像,但这并不表示赵蓁蓁就不重视邪神问题——她可是亲身参与过《红墙农场》事件的亲历者,很清楚这个异界确实存在一些又危险又诡异的东西。
“史丹佛探员,你确定这件事不是普通的失踪案?”赵蓁蓁确认道。
负责调查此事的皮尔逊·史丹佛探员凝重地道:“拉菲尔的床位在囚犯营房的正中央,那是个最糟糕的位置,周围全是人,新鲜空气难以流通,入睡时的体验会很差,显然,这位少爷并不被同营房的囚犯尊重。”
“同营房的囚犯证实了我的猜测,这位少爷经常拖累他们那个小组的工作进度,要不是管教盯着,他早不知道被人收拾多少次了。这便意味着,同营房的囚犯协助他逃跑的可能性非常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