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脉的队伍离去处越来越近,吃面时王城繁荣昌盛景象、跑马时所过青山绿水风光,都被尘土抛弃,换做荒山野岭,以及阴森森的乱葬岗所凝聚的凄凉氛围。
千百年来,不知有多少成名剑豪在此丧命,故而这一带处处怨气填充。他们的刀剑或折成两断、或锈迹斑斑,当初血战决斗的英雄传说,给岁月无情的消磨殆尽,而今只剩冢中枯骨,乏人问津。
此处既是武者的坟墓,故称“武冢”。不过,尚有极少数豪杰中的翘楚,在大浪淘沙般的决战里脱颖而出,名留剑道史册,踏上神之殿堂。比如此次锋神会的主办者八代剑神——剑痴英八,便是当中典范!
当下,这位传奇老人的十四位弟子正奉师命,在武冢附近的主要路口迎候参赛剑客。而等待一脉他们的共有两人,其一为英八的五弟子韩湘,与他搭档的系十弟子悠闲云。英八门人素来待客有礼,但在未来的锋神路上,主客两方免不了刀剑相向。
一脉一行人还没见到八代剑神的门人,惊悚景象倒是领教得够多了:这里阴风刮过坟头,听着毛毛的,仿佛夜里悬崖勒马,观望崖下不见底的深坑,黑漆漆的,凉嗖嗖的,不似阳间景象。
“这是什么鬼地方啊?鸡皮疙瘩全冒出来了都!”小酒在马背上东张西望,左右手频频互挠臂膀,生怕从哪蹿出头猛鬼活吞了自己!她不是没见过世面,但生来就惧怕鬼怪,典型的色厉内荏。反观伙伴们,大多不以为然,不管身正不正,都不怕影子歪,放胆去闯。
众人越过墓地,放马归原,改用步行。远远望去,他们的前方一条荒草丛生的小径弯弯曲曲,道口赫然站了两名少年。一人身材高挑,肩披白袍、头戴纶巾,相貌俊美,手里拿着杆长笛;另一位则身穿破衣烂衫,嘴咬草枝。众人走近后,可见其面上满是麻点。
“喂,来干嘛的?”麻子少年说话慢条斯理的,好像没吃饱。
阿烈不满对方态度轻慢,遂以更激烈地语气反问:“喂,你又是干嘛的?”
“等人的,可惜不是你。”
“难道爷不是人?”
“你充其量只算‘半个’,就算填补空缺,也比不了你身后的黑衣小哥。”麻子少年把敬意投向消逝,“我等的就是——”
阿烈暴脾气犯了:“少他妈门缝里看人!”
麻子住口了。那边无名烈攥紧拳头,大大跨出一步,出拳想给他一记迎头痛击:“叫你小看老子!”可是,白袍少年横身阻击,轻描淡写地便单掌挡住阿烈地拳头:“对不住,我师弟说话向来不知分寸,万望海涵。”
白袍少年的态度谦和,叫人挑不出毛病。阿烈这才愤愤作罢收手,但又觉左侧竟平白多了个人——消逝刹那行动,站于二人面前,问:“你们是谁?”
“八代剑神门下,五弟子韩湘,在此迎候诸位贤士。”白衣少年手比搭档的麻子,道:“这位是我的师弟,排行第十,名叫悠闲云,有劳诸位多多指教。”
十年前,英八创立“剑痴流”。创派之初,他在自己居住的剑陵门前种下十四棵槐树。英八立下规矩:无论何时,门下的学生都绝不过树的数量。
英八的考虑长远:同一块土地,一棵树成材,十棵树成柴。一位良师所能容纳的学生也是有限的,若打破这项规矩,徒弟的质量不可控管不说,更可能进一步降低门派声誉。
而三年前,他又亲自砍断一株槐树,现今门下只有弟子十三人。纵使其门派已成剑道名门,但无论来求学的人如何重金礼聘、百般央求,英八都坚持这项原则不改。
韦斯特一听来者是剑神的徒弟,对他们的艳羡之情过和“动作女星”联袂演出的男尤。本想邀对方就地结拜,可他又实在开不了口,内心陷入苦苦挣扎……
小弟的焦虑,阿烈瞧在眼里,急在心里,可“急”的对象另有其人:“‘吹箫的’,你们分明是以麻点排资论辈,干嘛非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强辩这货排行第十呢?”他无理取闹,尽挑悠闲云的刺,“麻子就不要学人家叼根草,没用心看会误认成‘芝麻烧饼插炷香’。
“话说回来,你们到底有几位师兄弟,不妨一块叫出来比划比划?”阿烈俨然变回过去的街头流氓,寻衅滋事,尽想着打架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