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有此理!”林公子呼吸急促地反驳。
“不服?”剑客问。
“不…服。”林公子支支吾吾地,“就……不服。”
“那我问你,你爹现年几岁了?”剑客像位杰出侦探,逐步理清案情。
“五十有二。”林公子讲话变得理直气壮。
“对嘛,都五十几岁人了,还来这种烟花场所,早该死了。”剑客看法另类,却头头是道,“你看那小伙顶多二十来岁,将来有的是时间行乐,精力保证胜过你老爹。今天你家死了个老的,我还你个少的,莫非还嫌不够厚道?”
“厚道!太厚道了!”旁人引颈大声支持,“少侠堪比青天再世!”
林公子挠着头皮,想了半天才回答:“如此说来,是我赚了?”
剑客收剑入鞘,走出几步,伸手要捏林公子的脸,头一下落空,第二下也没捏到,第三下才够着,贴心揉弄,笑而不语。他这一手犹如佛陀摸顶,林公子立即“开了窍”,竟真就拉了个穷人回家当爹。
傻公子没想太多,就认准新旧交替的理:去了管“老炮筒”,换上架“新炮塔”,这“以旧换新”,我似乎捡了个大便宜。
事情一了,盲剑客功成身退。在场没人清楚他的来历,但均目送他清奇的背影,心中好不敬佩!
远去地剑客名为阳春净心,乃剑痴流门下“十四英”的最末一位豪杰。他从小由英八抚养成人,到三年前才正式入门,成为其关门弟子。
净心眼盲心不盲,为人机敏仗义,开朗乐观,最好行善。多年来,他没少吃苦受累,可面容总挂着微笑。不管面对何等大奸大恶之辈,他都绝不会置人于死地。将自己的“不杀之剑”传扬天下——是他的毕生梦想!
净心儿时,有回英八带他外出旅行,那次远赴西方,有幸体验坐火车的感受。
在车内,英八靠窗坐着。外人见一位大汉和他年幼的徒弟坐一起,以为是父子。
火车开动,徒弟高兴地叫起来:“这绿树都倒退着往后走,太漂亮了!”外面下起了雨,男孩又把手伸出窗外喊道:“这雨真好看!”
这些举动,扎了部分自认有教养的“卫道士”的眼睛,感觉怪异。某乘客假仗义,对大汉说:“麻烦管教一下你的儿子,不要打扰大家。”
英八灵机一动,顺口小声回答:“他先天失明,刚做手术能看见东西,大自然的一切,对他来说都那么新鲜。”
卫道士们皆语塞,自惭形秽。
剑神巧言奏效,却是“瞎着眼睛说亮话”:净心确实失明不假,手术复原纯属编造。然而,盲孩子为什么“看得到”呢?凭的是一颗“心眼”。
下了车,英八借机教育弟子:“多数人有眼睛,极少数人有理智。看到的真相其实往往自以为是,而当人们了解真相后,常常已伤害了别人。别学他们,也别放在心上。”
净心回到宫苑时,天空已是阴沉沉的,象是要下雨,可又不见雨点。凉风抹过脸颊,撩起净心的丝,又送入其他剑客所居住的院落内——哐当,竹屋北房的窗户被吹得敞开。
窗扇不住摇晃,里头的一位武士兀自凝神屏息,安坐不动,仿佛世间所有事物皆与其无关。
此人叫做武藏,体格雄伟,仅半身坐姿便如大佛,重枣似的面部划过数道长疤,分外引人注目。他的坐榻两旁各放置一把武士刀,左边是把六尺长剑,刀名“泰山”,沉重无锋,大巧不工;右边之剑长约二尺半,刀鞘描绘雨点,唤作“润物”,锐气内敛,尚未出鞘,外人便忌惮三分!
这两把刀承载了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武士目不斜视,虽未睹物,心已思人,往昔难忘的兄弟情义、辛酸血泪,随风声荡起涟漪……
“武藏,武藏……”一名白衣少年提剑在草地上奔跑着,跑到好友跟前。他叫春雨,与武藏是莫逆之交,又是同龄,但体型却相差甚远。哥俩站到一块,就像成人与孩童那样,大小鲜明。
白衣少年的自尊心挺强,他从未因个子矮觉得自卑,还时常找武藏切磋比试。尽管,次次都一败涂地,他却顽强地屡败屡战,绝不服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