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玥脸色一变,伸手就想去抓冯乔,却不想她还没动作,身旁就一道黑影闪过。
廖楚修抱着怀里的人在水面上的莲花上一点,便借力回到了岸上,怀中的人轻如纸片,大腿以下空荡荡的,而她脸上的白纱落开了半截,露出里面斑驳不堪几乎看不出原来样貌的脸来。
自那一日冯乔落水之后,她已经数日不曾见他,廖楚修站在水榭之前,听着里面的下人道:“王爷,主子已经回府去了,王爷请回吧。”
廖楚修抿抿嘴,转身离开,回了定王府后,却见到邵缙提着酒坛子在他院子里喝酒,邵缙显然从蒋冲嘴里知道了他去过哪里,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摸摸下巴道:“又去四方楼了?”
廖楚修没说话,邵缙喝了口酒道:“瞧你这样子,是又没见到人?”
“没见到。”廖楚修说完之后,皱了皱眉毛:“我是不是不该拿了那笔银子?”
邵缙闻言险些一口酒喷了出来,满脸古怪的看着廖楚修道:“你不拿那银子,难不成还等着冯家拿着那笔银子之后,跟顾家一起替皇帝招兵买马,转过头再来对付你?”
“我说廖楚修,你什么时候这么心慈手软了,还是你瞧上冯家那丫头了?”
廖楚修闻言一怔,想起冯乔那张满是伤痕的脸来,明明丑的吓人,可他却只记得那双眼睛,仿佛藏着千言万语,却又如清泉澄澈,只是那么一眼,就撞进了他心底。
邵缙见廖楚修走神,咋舌道:“不是吧,你真看上了?”
廖楚修摇摇脑袋呸了一声,低骂道:“那丑兔子,谁看上她谁是狗。”
廖楚修说的信誓旦旦,可是没过多久就自己打了脸,原只不过是因为偶然知道冯家有这么一号人,所以才生了兴趣,知道冯家和顾家暗地里的勾当,想要帮着新帝夺权,他才逗弄着玩,却不想逗弄着逗弄着,却把自己的心也给逗弄了进去。
他开始时时朝着四方楼跑,为了让冯乔解气,他生生让了三成利给冯家,又故作不知的任由冯家和顾家吞了京畿卫的兵权。
两人喝茶,斗嘴,说着朝中的事情,甚至于江湖趣闻,他会因为怕冯乔吃亏,便毫不隐瞒的说着他与人勾心斗角的事情,看着她现学现用,逐渐强大起来;他会因为她一句鲜果难寻,便生生赶走了永定王府附近所有的人,拆府重建,将王府扩大了两倍有余,修了果园子种满了果树,再装作不经意将熟透的果子扔给冯乔。
他喜欢逗弄着冯乔,喜欢看她娇嗔鲜活的样子,喜欢看她瞪大了眼专注看着他的模样…直到他亲眼看到她热毒发作,整个人疼的蜷缩成一团,嘴里不断嘶喊低声惨叫时,他才慌了神。
他命人四处寻找能压制热毒的东西,他满天下的寻医问药,他开始调查当年的往事,想要知道她为何会变成如今的模样,而当一切真相呈于眼前时,他却不敢开口。
一年,两年,三年…
京中人人都知,永定王权势滔天,却年过三十,始终未曾娶亲。
转眼五年即过,开春之时,廖楚修约好了冯乔一起去踏青赏花,来带她出府之时,却赶上冯乔热毒再次发作。
她一只手死死的抓着身下的毯子,几乎看不出真容的脸上疼得几乎扭曲,嘴里不断的发出痛到极致的呻吟,而另外一只手却仍旧抓着身旁的玲玥,断断续续道:“不,不准去找二哥…”
“不准去,啊!!!”
冯乔伸长了脖颈,身上热毒发作时,那仿佛有千万条虫子在身上啃噬的痛楚让她恨不得咬断舌头,她意识开始迷糊起来,整个人在床榻上不断翻滚,而当到了极致时,她猛的抬头用力便想朝着床头撞去,却不想撞上一片温软。
来人横身挡在床头,胸口被撞上时忍不住闷哼出声,他却半点都没有避开,而是一只手揽着冯乔,另外一只手飞快的捏着冯乔的下巴,手中一粒药丸放入了她口中,用着内力将其送入她喉间。
冯乔眼色有瞬间的清明,她满是虚弱的抬头,却只看到一片虚影,随即双眼一闭,整个人便软软的倒在了来人怀中。
廖楚修低头看着几乎被汗湿的人儿,伸手抱着她将她放在床上,手指掠过她腿间空荡荡的地方时,眼中划过抹暗色。他伸手拉过被子盖在冯乔身上,然后拿着锦帕擦着她额上的汗水,头也不抬的问道:“怎么会突然又发作了,寒玉蟾呢?”
“在小姐身上,可是王爷,那寒玉蟾的效用越来越低,小姐体内的热毒发作的也越来越频繁,今日已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奴婢怕……”
小姐没多少时间了…
玲玥的话没有说完,可是廖楚修却知道她话中未尽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