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二十日,正是任云舒与梅静白行及笄礼的日子,头一天晚上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任云舒还一直担心二十日那天天气会不好,没想到当天阳光明媚、碧空如洗,一大早就听见有喜鹊在树枝上唧唧喳喳地欢叫。芷卉和芷巧几个丫鬟俱是喜上眉梢,说此乃是吉兆。
任云舒和梅静白几日之前就已经住进了避暑山庄,就住在景致最好的“月色江州”。两人早早就起来了,由丫鬟们服侍着沐浴、更衣,此时她们仍旧是梳着少女梳的双鬟髻,穿着早已为今日准备好的礼服。
梅静白似是有些紧张,在上妆的时候与身边的任云舒问道:“你说一会儿我要是出了什么差错怎么办啊?这么多人呢,那该多丢脸啊?”
任云舒立即笑着安慰她道:“没事的,你就跟平常一样就可以,把那些观礼的人当作不存在,她们又不是老虎,不必害怕。”
“还好有你同我一起,不然我一定更紧张了。”梅静白长长虚了一口气,似乎是有了些底气。
两人上好了妆,就被送到东房(更衣间)内等候。而外头,李氏和宁国长公主一起立于东面台阶处等候着宾客,任云霖已经出了月子,手中拿着一个托盘站在西面台阶下;客人们则是均立于场地外等候。
吉时一到,宫廷乐师们便奏起了乐声,今日的正宾皇后娘娘和观礼者们依次序而入,各自在合适的席位上坐下。
皇后娘娘起身致了辞,宣告梅静白和任云舒的成人礼正式开始。
任云舒和梅静白的贴身丫鬟眉黛和芷卉先行走出,盥洗两手后,于西阶就位。之后梅静白和任云舒才迈着小步走了出来,走到室中央,面向南,向着众观礼宾行揖,然后面向西跪坐在了笄者席上。
两个丫鬟分别为两人解开了双鬟髻,梳好长发后,张氏便盥洗了双手,用棉布擦干,任云舒和梅静白按照程序转向东正坐,任云霖奉上了罗帕和发笄,张氏走到她二人面前,高声吟诵道:“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惟祺,介尔景福。“
张氏跪坐下来为两人盘上高髻加笄,然后起身,回到原位。任云霖则是象征性地为两人正笄。
等这一切结束之后,任云舒与梅静白才优雅起身,回到了东房,任云霖从丫鬟们手中取过衣服,去房内为两人更换与头上簪子相配套的礼服。
两人换好衣服,便又出来为来宾们展示了身上的衣裳,并向皇后拜正规礼。
仪式继续进行,两人再面向东正坐,张氏再洗手,再复位,丫鬟们奉上发钗,张氏接过,走到二人面前高声吟诵道:“吉月令辰,乃申尔服。敬尔威仪,淑慎尔德。眉寿万年,永受胡福。”这一段话说完,丫鬟们为两人除去发笄。
张氏再为她们簪上发钗,任云霖再象征性地正发钗。同上次一样,两人还要作揖之后回到东房,丫鬟们协助两人穿上与头上发钗相配套的深衣礼服。
两人出去再向来宾们展示新衣,然后面向皇后行正规拜礼,以表示对师长或是长辈的尊敬。
三加时张氏高声吟诵道:“以岁之正,以月之令,咸加尔服。兄弟俱在,以成厥德。黄耇无疆,受天之庆。”然后为两人加钗冠。和一加二加一样,两人要去房内更换与头上钗冠相配套的大袖长裙礼服。然后就是三拜。
丫鬟们撤去笄礼的陈设,在西阶位置摆好醴酒席。皇后接过丫鬟递过去的醴酒,走到两人面前,贺道:“甘醴惟厚,嘉荐令芳。拜受祭之,以定尔祥。承天之休,寿考不忘。”
任云舒和梅静白向她行拜礼,接过醴酒,入席跪着将酒洒些在地上作祭酒。然后持酒象征性地沾下嘴唇,再将酒置于几上,丫鬟再奉上饭,两人也是接过象征性地吃了一点。
皇后再为任云舒取字名“令姜”,为梅静白取字名“蕙兰”,最后祝曰:“礼仪既备,令月吉日,昭告尔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额令姜蕙兰。”
任云舒与梅静白俱是低眉回答:“某虽不敏,敢不夙夜祗来。”再互相拜礼。这一系列礼节完成之后,两人最后立于正中央,先后向宾客行揖礼,宾客们均是点头以作回礼。
最后,梅静白和任云舒分别站在李氏同宁国长公主的身边,而全体宾客则也站起了身来。
李氏同宁国长公主向全体宾客宣布:“小女笄礼已成,感谢各位宾朋嘉客盛情参!”然后同两个女儿向全场再行揖礼表示感谢。
至此,梅静白与任云舒两人的成人礼才算正式结束。宾客们可以选择马上离开,也可以在避暑山庄留宿一晚。
这一段冗长的仪式,直从早晨进行到了下午,等梅静白和任云舒被送回房间中休息的时候,两人都是累得手都抬不起来了,加之腹中饥饿,当真是一丝气力都没有了。
“县主,奴婢们帮您准备了点心,您先吃一些垫垫肚子吧。”眉黛将早就准备好的点心端到梅静白和任云舒面前,心疼地看着她说道。
梅静白瘫在椅子上,却是无力地摆了摆手,指指自己身上的礼服说道:“先帮我把衣服换了,穿在身上真是重死了。”
及笄礼服因为反复华丽,自然就比寻常的衣服厚重许多,穿在身上行动也不怎么方便。
眉黛几个丫鬟立即领命,七手八脚地帮着梅静白开始换身上的礼服。芷卉和芷巧看着也是同样坐在椅子上不动弹的自家小姐,担忧地问道:“小姐,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也先把衣服换了。”
任云舒坐了这一会儿,已经稍稍缓过来一些,点了点头,便站起身来任由丫鬟们施为。两人都换好了衣服之后,总算是能够活动自如了,又是吃了些点心,腹中有了食物,精神也总算是恢复了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