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给陆离沏了一杯热茶,他静静的喝完,皱着眉看了白苏一眼,道,“我就是顺便来看看你。”
白苏挑了挑眉,“顺便?将军顺得哪个便?”
虽然陆离早已经是位藩王,但白苏依旧习惯称呼他为“将军”,而陆离似乎也颇为受用,他大约觉得做一名将军比藩王光荣多了。
对于白苏的找茬,陆离破天荒的没有发火,只是拧着眉头来来回回的打量着白苏,看了一会儿,道,“好好把德均的儿子养大,我已将大部分守军都调到了姜国附近,日后,谁敢私自进入姜国,一律杀无赦。”
陆离这是要给她们母子撑起一片安宁的天空啊,纵然并不是白苏所期待的那个人,但她还是冷静的,因为知道凭自己手下这点人的力量根本无法保证高枕无忧,且举善堂是白苏趁火打劫捞来的,如今他们对白苏也比较信服,但如果白苏一直处在逃亡的状态中,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为了自己的利益而背叛?
所以白苏是不会拒绝陆离的好意,有了他的庇护,举善堂的人也不敢轻易背叛,再过上十年八年,便可以将他们彻底的收归己用,到时候便可以为她的儿子留下护佑他平安的力量。
可是,白苏要把所有的话都说在前头,她不想欺骗这样一个血性的男人,“将军的这份情,素永远也还不上了。”
她的心里只有顾连州,再容不下任何人。
陆离薄唇紧抿,恶狠狠的盯着白苏,如狼一般的眼神仿佛能刺透人的心脏,还有他周身刻意压制的杀气,似乎随时可能炸开。
然而他缓了缓,却是强迫自己平静下来,“我何时说过要你的回报?上一回的信,是我陆离这辈子唯一一次祈求别人给我机会,即使明知不可能的情形下这样的蠢事,本将军也不会再干第二回在你看来,我是那种蠢货吗?”
白苏静静的看着他,心中感慨,如果她的生命里不曾出现过顾连州,也许真的会同陆离有些因缘纠葛,因为这样的男子,实在令人无法不心折。
可是仰慕归仰慕,如果顾连州不曾出现,白苏觉得自己怕是一生也不会出现如此深刻的爱恋。
“我初降雍时,只有顾德均正眼看我,他这个人虽冷漠了些,闷蛋了些,不大会将事情挂在嘴边上,但我知道他是拿我做兄弟看的,如今这个情形,我又如何会打他妻儿的主意。”陆离端起茶,一口饮尽,啪的一声放下茶杯,“见你还活着,我便放心了,告辞。”
翻山越岭风风火火的来,坐下却只喝了两杯茶就走,顾连州活着时,他虽有些负罪感,却还时不时的想挖墙脚,可是如今顾连州不在了,换作一般人,难受之余定然还有些窃喜,然而陆离却断然的放弃了白苏。
有时候,忠义之士的人生观和和价值观真的是很难理解。
“将军”白苏心中叹了口气,她也不能让靠山雪夜饥肠辘辘的翻山越岭啊,“将军且留一晚,明日再走吧。”
正文 第292章相思缠人
第292章相思缠人
陆离顿住脚步,点点头道,“也好。”
白苏抽了抽嘴角,这个人竟是一点也不知道作假的,说留便就留,没有半点拖泥带水。
香蓉立刻为陆离收拾出一个单独的别苑,拨了几个侍婢过去伺候,但一般人看见陆离都腿软,白苏怕她们触怒陆离,便让十三和香蓉暂时过去,顺带也将顾翛抱过去给陆离看看。
顾翛被抱走之后,白苏呆呆的坐在榻沿上,觉得整个人都空了。
明日就是大年,妫芷回来了,她的生意也很好,只是白苏怎么都提不起劲来,她想一个人静一静,便将十二、小七和二丫都撵了出去。
白苏呆呆的坐了一会儿,便起身打开塌边的箱子。
箱子最底下放的是一袭青衣,此外便都是些零零碎碎的东西,一封家书,一副画像,还有横卧在边缘的一支玉箫,箫身上裂开了几道缝隙,已然不能再吹出曲子。
仔细算算,她和顾连州的感情也不过三年而已,其中又有两段很长时间的分别,是以他在她这里留下的除了那些回忆外,真的没有多少东西。
白苏看着这些,只觉得腿脚发软,站立不稳的瘫倒在地,她伏在箱子边许久,才将里面的一样样东西摸摸看看,都仔细的看了一遍。
青衣是那时的血衣洗净的,玉箫是在石城战赵膺时损坏,这副画像是闲居时偶然绘下。
白苏看着这画像,画面上丰神俊朗的男子微微眯着眼睛,目光不知朝何处看去。当时白苏觉得这幅画绘的很不错,能画出他一两分的神韵已经很是不易,可如今,白苏悔,悔当初为何不曾更认真些,把他画的再生动些。
叹息着展开那封被磨到起毛的家书,里面只有五个字:尚安,顾德均。这五个字每一点细节都深深的刻在白苏的脑海里,但信纸展开,再见那五个字时,眼泪却毫无预兆的涌了出来。
往常每每分别,白苏总有盼头,因为只道顾连州在远方,总有相见的那一日,即便相思苦,也总带着甜蜜,可如今,这个人再不会在灯下皱着眉头,一封一封的写着家书,最终却只得一句“尚安”。
泪眼模糊中,白苏隐约看见一只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大手将她手中的家书接了过去,白苏顺着这手,抬头便见一袭青衣,俊美无铸的面上眉头微皱,那双墨玉眼转向白苏,菱唇微启,唤了一声,“素儿。”
白苏呆了呆,急忙爬起来,抓住他的手,泪流不止,“你没死,我就知道,你一定没死如你这般的大人物若是真的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