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枕书盯着他,淡淡道:“看你忘记,我不住你隔壁,我跟你住在一起。”
苏鹤亭一口气没接上,埋头一阵咳。好在他反应极快,说:“还有这种好事情?咳、咳!我是你什么人啊?”
谢枕书道:“终身伴侣。”
苏鹤亭咳完再抬头,脸上有潮红,却不知道是咳的还是闷的,总之那张好看的脸上神采飞扬,像是遇见好玩的事情了。他郑重其事地点头,说:“是了,我们已经结婚了。你在这里等我一起回家吗?”
谢枕书道:“嗯,每天。”
他有问有答的样子逗笑了苏鹤亭,车又发动着,人比刚才少了很多,他们明明不用再挤,谢枕书圈着苏鹤亭的手臂却没有挪动分毫。
到站的时候天早黑了,苏鹤亭跳下车,用手挡着雨。谢枕书一手提箱,一手撑伞,把他罩住。两个人并肩走一阵,苏鹤亭看前面的路灯一直延续到深处,说:“长官,事先申明,我不会做饭,我只会煮泡面。”
伞很小,谢枕书提箱子的那只胳膊淋在雨里。他道:“我知道。”
苏鹤亭说:“要不要我煮泡面给你吃?味道很不错哦。”
谢枕书道:“要。”
苏鹤亭突然伸手,把伞打正,说:“饭要一起吃,雨也要一起淋,不然怎么做伴侣呢?”
他说到这里,自己先笑了,又煞有其事地接了一句:“我应该在婚前说过吧?记不清了。啊,我们家好远,改天买辆代步的车,我车技很好的……”
他省略自己开吐人的经历,越讲越神气。过了一会儿,他问:“干吗不理我?”
谢枕书道:“在想事情。”
苏鹤亭好奇:“想什么?”
伞柄咯在掌心,雨似乎变小了。须臾后,长官轻呼一气,投降似的,道:“想怎么牵你。”
他下车后一直在想这件事情,真奇怪,他们都结婚了,应该牵过无数次手吧,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好像得一直牵着苏鹤亭才行。
苏鹤亭说:“很好办嘛。”
他拉过伞,跟谢枕书手指交握。雨漏了进来,他毫不在乎。等两个人走到家门口,伞早已形同虚设,两个人都湿透了。
家位于别墅区,是个位置极佳的独栋,外绕铁栏,上面攀生着许多玫瑰,长得相当繁茂,形成漂亮的矮花墙。苏鹤亭望进院里,里面是个打理细致的小花园,前排有的郁金香,颜色不一。
谢枕书推开铁栏门,带着苏鹤亭入内。他们经过小花园,进到家中,玄关处整齐摆放着两个人的拖鞋。长官拿来干净的毛巾,给坐下来换鞋的苏鹤亭擦头,苏鹤亭似是一愣,待在那毛巾下,半天也不动。
家里很安静,只有外间的雨声。谢枕书擦了片刻,道:“你上楼,我烧水。”
苏鹤亭说:“这个家和……一样呢。”
他这话说得含糊不清,又隔着毛巾,让谢枕书只听到个大概。
长官揉到苏鹤亭脑后,道:“你说老家吗?嗯,和那个房子差不多,花园要小一点,我们两个人好打理。”
苏鹤亭垂着手,静坐须臾,说:“你想了好多。”
谢枕书语气不变,手上的动作却很轻:“……嗯。”
苏鹤亭突然举起手来,怪叫道:“我是蒙面大盗,你已经被我包围了,束手就擒吧!”
说罢,他抱住谢枕书的腰,把脸全都埋进谢枕书怀里,一顿猛蹭。那擦头的毛巾滑下去,挂在他肩头。谢枕书脱了外套,领带被猫供得歪斜,衬衫没湿的地方也湿了。
苏鹤亭说:“喂。”
谢枕书一直看着他的发顶,听他叫自己,便“嗯”一下,低声道:“干吗?我就擒了。”
苏鹤亭抬起眸子,鼻尖和下巴还埋在长官怀里,只用那双乌溜溜眼盯着谢枕书。家里没有开灯,雨在窗玻璃上晕出一汪汪的水纹,谢枕书的身形几乎能把他完全罩住,他藏在昏暗里,眼神出奇的天真。
谢枕书上车前不懂自己为什么口渴,但这一刻他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乱想。他拉住毛巾,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可这是苏鹤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