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上午询问沈君儒时的情景,此刻的沈沧无论是语气还是表情,都只能用“严厉”来形容。或许是因为他和沈君烨不亲,或许是因为沈君烨是沈佑的私生子,但无论怎么样,他的偏心为免太明显了。同样的一件事,他让他不要在事情未弄明白之前定了沈君儒的罪,自己却早已坚信错在沈君烨。R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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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2章 匆匆
沈君烨看沈君昊一脸正色恭立于沈沧面前,并没有搭话的意思,只能回头对着沈沧说:“祖父,关于暗香疏影瓶……其实不过是一个玩笑……我以为明轩或者子遥对大哥说过,所以……”
一听事情还牵扯上了沈子遥,沈君昊转头朝沈君烨看去,只见他低头跪在沈沧面前,而沈沧的脸上也因为这句话显出几分惊讶之色。
沈君烨深吸一口气,这才缓和了语气,详细叙述了经过。
原来,几年前,三皇子和沈君烨因沈君昊喜欢什么样的女人打了一个赌,三皇子输了,便送了一个huā瓶给沈君烨。蒋明轩和沈子遥都知道这事,沈君儒也见过huā瓶。当时,沈君烨见沈绣因生母之死而伤心,就让黄姨娘谎称huā瓶是她母亲留下的,私下给了沈绣。因为huā瓶是宫里的贡品,他让黄姨娘叮嘱沈绣,这是先人的遗物,要好好保管。
沈沧听着这话,心中更是不悦,怒道:“你也知道这是宫里的东西,你这样送人,就不怕害了她?”他没有说出口的,三皇子这样子携私出宫,拿的又是御书房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居心。
沈君烨紧张地咽了一口唾沫,这才结结巴巴地说,三皇子当时就解释了,huā瓶原本是摆在御书房的,被他打烂了一个,皇上就把另一个送他了,之后也没记录在案,因此huā瓶是他的“私产”。一开始他其实也不愿意收的,但害怕得罪三皇子,只能收下了。
仔细回想。沈君昊隐约记得蒋明轩和沈子寒对他提过沈君烨和三皇子打赌的事,他记得沈子遥当时还感叹了一句:三殿下果真很喜欢与人结交。不过他们谁也没有提及暗香疏影瓶。
沈君昊和沈沧都相信沈君烨的解释,毕竟这事很容易求证,可沈君昊怎么都不甘心事情又只能不了了之。他分别问了蒋明轩和沈子遥。两人都很惊讶地说,他们看到沈君烨把huā瓶还给三皇子了,以为事情就这样结束了。并不知道三皇子私下又把huā瓶给了沈君烨,因此只对他提了打赌的事。
关于沈君儒和三皇子之间的交情,按蒋明轩所言,沈君儒的确当着他的面与三皇子见过,但并没有说什么特别的话。当时沈君儒并不想让别人知道他们有交情,蒋明轩自然也不能对沈君昊说,他们一起偶遇过三皇子几次。
沈君昊听到这话。更是郁闷。原来很多事情他都被蒙在鼓里。再说三皇子,他虽是皇后嫡子,但并不是嫡长子。他看似对太子之位毫无野心,对朝中重臣也很疏远,但他对他们这些世家子弟却很亲近。他甚至对他们暗示过。他只想逍遥快活地过一辈子。
在沈君昊心底,他烦透了四公主,对三皇子自然也称不上深交,再说,人人都知道他最得皇后的喜爱,而皇上正值盛年,又迟迟不立太子,谁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
关于暗香疏影瓶,沈君昊总觉得事情还没有完。可当事人已经承认了所有的事情,除了三皇子不该把宫里的东西私下送人,他找不到不合理的地方。确切地说,他依然怀疑沈君烨、沈君儒隐瞒了什么事,但他找不到切入点,而沈沧又一味要求他给沈君儒一些时间。就连沈伦也对他说,沈君儒是受害者,他是做大哥的,应该宽容一些。
这一日,三皇子独自到访,把沈君昊叫了出去,云居雁在凝香院越等越焦急。她已经怀孕九个多月了,沈君昊陪着她的时间一日长过一日。她知道他很怕她会难产。他的忧虑几乎已经完全取代了即将迎接新生命的喜悦。再加上huā瓶的事,以及依然不知所踪的幕后之人,他的压力很大,有时候甚至会半夜惊醒。
说起来,云居雁也觉得奇怪。自沈君烨从暨阳回来解释了huā瓶的来历,沈家风平浪静,仿佛压根就没有人想对付他们。她不明白幕后之人为何要在她濒临生产之际蛰伏,好似给她时间生孩子一般,又或者是在酝酿更大的阴谋?
对云居雁来说,沈家的平静也的确给了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这些日子,东跨院已经改成了产房,所有必须的,可能用得到的东西都已经准备妥当。照顾孩子的奶娘和有经验的妈妈也是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沈君昊恨不得把人家祖辈八辈子都清查一遍。稳婆和大夫就更不在话下了。玉瑶和鞠萍等等也接受了如何照顾产妇的培训。
永州那边,许氏依旧是每隔十天半个月必送上一推小孩用的东西,再加一封报平安的信。信上多半是写云骥的成长情况,有时候许氏心血来潮,还会附上一幅儿子的酣睡图。每当这时候,云居雁是最高兴的。在她看来,只要母亲能幸福,她重生的意义也就实现了一半。
云平昭偶尔也会给云居雁写信,不过大概是不想让她劳神,他没再提及紫砂壶,倒是吕氏父女的书信往来更加频密了。有时候吕师傅的徒弟会上京探望吕氏。
自从沈君昊和云居雁确信幕后之人很可能是沈家的人,或者说,沈家的某人一定很深入地涉足整件事,为了以防万一,吕氏已经搬出了西跨院,去了云居雁的陪嫁庄子。玉瑶有时会去看她。吕氏偶尔也会拿了自己做的东西进府给云居雁看。她虽然不似以前那么怕生了,但仍旧不爱搭理人,只是没日没夜的捏陶、烧制。大概是因为她的专注,再加上云居雁时不时的理论提点,她的技术进步很快,就连她的父亲和师兄都自叹不如。
云居雁从云平昭的只字片语判断,阳羡的地价涨得很快,特别是可能藏有红泥矿的山地。云平昭认为,因为程大在当地的影响力,当大家知道他想大力发展制陶业,且已经在京城搭好了人脉,整个产业自然就水涨船高了。不过云居雁觉得,既然前世的制陶业也在五年内迅速发展起来了,就表示另有他人涉足此事,地价的高涨很可能和那人也有关系。
因为未曾听说其他人从事紫砂壶的生意,云居雁隐约觉得对方是在“避让”她。当初,那人没再继续接触吕氏父女就让她有这样的感觉了。她越来越觉得此人来自现代,且和幕后之人也有关系。
几乎无所不在的幕后之人让云居雁害怕所有人依旧逃不过既定的结局。她只能安慰自己,就算云沈两家注定会没落,就算她注定会死,她偷偷在阳羡买下的山地已经足够父母衣食无忧地过一辈子了。她只希望真到了那个时候,父母,弟弟,再加上她的孩子,能够顺利离开京城,用她一早准备的户籍,在江南开始新生活。
“大奶奶,外面湿气重,您还是坐在屋里等吧。”
玉瑶的声音唤回了云居雁的思绪。她朝着院门看了一眼,依旧不见沈君昊的身影,只能转身回了座椅,对着玉瑶说:“将来,我们若是有什么事,你一定要帮我把孩子带离京城,保证他的安全……”
“大奶奶,您不要吓我。”玉瑶惊愕地看着云居雁。
云居雁摇头,轻轻摸了摸肚子,笑道:“你不要紧张,我是说万一,万一罢了。”
“大奶奶,大夫说了,现在最重要的事,您一定要放宽心……”
“我知道。”云居雁点头。此刻才是兴瑞七年,离兴瑞十一年那个冰冷的日子很远。她揭过了话题,问道:“你上午去了青杏那边吧?情形如何?”
“还是老样子。”玉瑶叹息。酒庄已经开业了,但生意并不好。去买酒的不是嫌酒味太淡,就是觉得甜味太重。
“我只是随口问一问罢了,你不用唉声叹气的,无论什么铺子,刚开业总要守上一段日子的。再说了,这下雨天,天又冷,妇人们能不出门就不出门,我们做的又是女人的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