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方才的不快全都抛诸脑后,只剩下关切:“哥——你、你怎么啦?你醒醒啊——”
不想谢轻尘突然睁开眼睛便对她笑了——原来他是装的!
越冰莹一怔,她实在想不到谢轻尘会是这样一个人——但是她什么也没有说,站起身来,拔脚便走。
可是谢轻尘一把拉住了她,而且越冰莹也没有想到他手上会有那么大的力气,竟给他一把拉得转过身来,一个趔趄,险些又一次摔倒!
还好,谢轻尘轻轻一把又扶住了她,柔声道:“还在生我气么?拉着脸不理我——你都动心思要杀我了,我还不能和你开开玩笑么?看你吓得我一头汗啊!”
他不说还好,如此一说,越冰莹的眼泪可就又涌了出来。
“好好好,我不说了!只要你不哭就好了!”谢轻尘忙道。
“我从来就、就没有动过真要杀你的心思,我只是……”越冰莹终于呜咽出声,“只是被自己吓了一跳!你、你居然就已经能感到我的杀气么?你、你吓死我了!”
“我那是试探你的!”谢轻尘又笑了,掏出手帕来替她拭去眼泪,“你呢,杀气是一丁点儿也没有啦——我看呐,傻气倒是有不少!”
越冰莹推开他的手,仍旧背过身去,她也不出声,可是那清削的双肩却兀自微微抖动着。
“唉——”谢轻尘长叹一声摇摇头,“怎么还哭啊?”
他就又绕到越冰莹前面来,柔声道:“好啦,我知道自己错啦,以后不会这样了,好不好?不哭了嘛,跟我说,到底要我怎样?吹箫给你听,好么?”
越冰莹终于抬起泪眼来看了他一眼。
可是谢轻尘却又摇摇头道:“不好不好,这大半夜的吹箫,把狼引来了怎么办?”
越冰莹怔了一下:“狼对你的箫声未必便有兴趣!”
谢轻尘笑道:“吃肉的狼我对付得了,我怕引来的是紫微魔教那帮女狼——‘葬天雷’已经下肚,对付她们还得另想法子!”
越冰莹想起那两颗“葬天雷”,不由破涕为笑。
谢轻尘吁一口气笑道:“啊,你总算笑啦!”
越冰莹低下头抹去眼泪,轻声道:“你方才还说要讲故事给我听的……”
谢轻尘一脸无奈:“好妹妹,你若是四、五岁的孩子,我还可以给你讲讲大灰狼啊、小老虎啊什么的,可是……”
“你说话不算数!”越冰莹低着头道。
谢轻尘叹一口气道:“好,那我讲我自己的故事好么?”
越冰莹点点头。
“那咱们一边走,一边讲,此地不宜逗留太久。”谢轻尘道。
越冰莹便又点了点头。
二人并肩缓行,谢轻尘沉吟良久才开口,但是越冰莹做梦也没想到他开头竟讲了这样一句话:“我五岁被卖进‘极乐山庄’……”
越冰莹惊愕地看他一眼,脱口问道:“那你爹娘呢?”
谢轻尘眯起眼睛看着远处,草原在一轮残月的笼罩下显得迷迷蒙蒙的。他轻轻吐出一口气,半晌方慢慢地道:“我爹叫谢至!”
虽然先前已听过四煞的怀疑,可此时听到他终于亲口承认,还是叫越冰莹吃了一惊:“原来你当真是大名鼎鼎的天剑谢至之子?!”
谢轻尘轻轻地叹息道:“其实我倒真希望他的名字前面没有‘天剑’这两个字——他若只是一个姓谢名至的普通人,该有多好!”
“前两日听四煞一路上的谈论,他是江湖上万人景仰的大侠,年纪轻轻就已名动四方,你应该引以为豪才是啊!”
谢轻尘苦笑:“他倒是名动四方了,他倒是万人景仰了,可是他也因此尸骨无还,连自己的娇妻幼子都保护不了——名动四方怎样?万人景仰又如何?”
第一次,越冰莹听到他声音里居然满是辛酸与苦涩,突然想到:因为父亲的早逝,他一定吃了不少苦!难怪他会不愿承认!原来他和自己一样,也曾是个没有父亲的苦命孩子!
那时,一种同病相怜之情油然而生,心底对他竟又平添几分亲切,不禁柔声问道:“那么,你娘呢?”
谢轻尘心痛地蹙起了眉尖,半晌方涩声道:“我娘她——自尽了!”
越冰莹愕然。
“我爹娘的事情,等我心情好了再跟你讲吧!”谢轻尘摇摇头道,“还是讲我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