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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塑造(第1页)

我坐在风驰电掣的火车上,火车正穿过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平原,正值隆冬,车窗外肃杀一片,苍凉的景象像潮水,浩浩荡荡又不汹涌逼人。

一个人的旅行总是会遇上这样的场景。

邻座坐着一个男的,我起初没有注意他,直到他打电话的时候,我才发觉他是个耐心的人,说话轻声细语,一直跟一个他喊张姐的人说着公司的事,这勾起了我想看清楚他长什么样的冲动。

斜对面坐着一对母子,孩子两岁左右,站在他妈妈怀里好奇地四处打量,他突然指着另一侧的车窗大叫起来:塔吊!我们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过去,火车的另一侧耸立起了一幢幢商品房,都包着绿色的防护网,紧挨着商品房就是那孩子说的塔吊。

“黄色的。”孩子又说了一句,妈妈在一旁应和,脸上为孩子的出色流露出自豪。

趁着扭头的时机,我看了一眼邻座的男人,年龄跟我差不多,但长得跟我想象的不一样,我的好感顿时少了很多。

“跟挖掘机一样的。”对面的孩子还在形容塔吊,他突然来了兴致,“捧回家玩!”这一句话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这时候,旁边驶过了一辆火车,我感觉到像被人挤了一下肩膀,车身微微地有些摇晃。等那辆火车过去后,那些商品房和塔吊也跟着消失了。孩子有些着急,闹了起来,他妈妈指着靠我这一侧的车窗说:“看!那是什么?”

车窗外出现了一个圆饼似的落日,那种红色让人心生欢喜,我不禁被这美景吸引了过去,看得有些出神,火车跑得飞快,但我觉得仿佛静止了,是那个落日沿着火车前进的方向在奔跑,我顿时产生了一种夸父追日的错觉。

落日掉得很快,像一个只在水面上露个头的人,打量一眼外面的世界,又潜回水去。暮霭升腾了起来,我感到有些无聊,收起了眼前的挡板,又把前座椅子背后的杂志拿了下来,杂志跟飞机场的差不多,都是楼盘和汽车的广告,印刷的纸挺昂贵的,彩色,摸上去又光滑又厚实。

服务员推着袖珍的餐车过来了,她一边走一边吆喝:快餐盒饭饮料有需要的吗?从她懒洋洋的声音里可以听出来她对这份工作感到了厌倦,我招了招手,要了一瓶矿泉水,其实我不渴,我只是觉得她人长得好看,想多看两眼,还有,她一直这么吆喝着,没人响应,我觉得她仿佛随时会辞职似的。

在这样无序、琐碎的时光里,老张给我打来了电话。他说他给我张罗了一个相亲对象,说这个女的刚从英国回来,学传媒专业,在莱斯特大学本硕连读。我说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大学,老张说现在都流行到国外读大学,什么大学不重要,需要的是那个洋味。

老张是我的小学同学,从小我们一起上学,一起回家,一起把人家堆在田里的草垛点了,一起对着一堵巨大的墙撒尿。他四年前娶了老婆,现在孩子也三岁了,这一点我们不同步,他很着急,隔三差五地给我介绍对象。

我跟他说,我在去四川的火车上。他说,大事不解决,你还有心思到处去玩?我说这事急不来的,要看缘分,缘分到了,这事自然就成了。他在电话那头很着急,说这个女的只剩三天探亲假了,相不成就回英国去了,这一去谁说得准呢,说不定下次带着个洋人就回来了。

我哈哈大笑,说你是不是红娘当上瘾了,一定要把我的终身大事给包了?老张说,为促成我们的好事,他嘴皮子都磨破了,那家的妈妈把这个女儿当作稀世珍宝,一般人不予考虑,可能也是急了,怕女儿真嫁个洋人,所以才考虑相亲的。

我说,三天之内要回去是不可能了,要么想个办法,让梁宏替我去?老张说,亏你想得出来,相亲是开玩笑的事吗?我说,那我回不去啊,一路的房间都订好了,押金也交了,钱倒还是小事,为了走稻城这条线,我攻略做了大半个月,如果半途回去,原来的计划全乱了,单位的假也白请了。

老张很生气,他说,如果你跟梁宏是双胞胎,我也认了,你们一个长得像北京,一个长得像上海,这能替吗?我说,不试怎么知道不行,回头我给梁宏打电话。老张气呼呼地说,我就不该管这个闲事。我说,这怎么是闲事?是我的终身大事!老张“啪”一声挂了电话。

梁宏是我的弟弟,他虽然比我小两岁,但他内心里一直把自己当作哥哥,这都是我的错,我有什么事需要有人挡一下,会条件反射似的想到他。

我跟梁宏打电话,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又有什么事?我说大事,这回我得委托你替我去相一次亲,相亲对象是个英国海归,我知道你英语好,海归都有这毛病,国外待两年,回来中文都不会说了。梁宏说,那是装逼犯,我最讨厌这类人了。我说,任务是艰巨的,简单的我会找你吗?梁宏说,糖衣炮弹,少来!我就只好在电话里“嘿嘿”地傻笑。

梁宏说,万一她看上我了怎么办?我犹豫了一下说,那就归你吧,反正都是我们梁家人。梁宏说,相亲相来的,貂蝉西施我也不稀罕。我说,那我就当你答应了。梁宏说,你等着吧,我把你的缺点都暴露一遍,看她还有没有兴趣。我说,这态度有问题,是砸场子啊。梁宏说,梁博,你别搞错了,是你求我的,这些年我替你背了多少黑锅?我说,到时候还你一口缸,顶一百口锅。

我又给老张打了电话,问来了相亲的地点。相亲的地点约在恒隆中心的两岸咖啡,那里曾经有一座四通八达的天桥,据说从空中看像八爪鱼,那座天桥建了以后,旁边的大楼都遭了殃,相继有人跳楼,后来传说楼里闹鬼,弄得人心惶惶。恒隆中心以前是幢烂尾楼,大概也跟风水有关,被八爪鱼缠住,谁能不遭殃呢?后来趁着修建地铁,那座天桥被名正言顺地拆除了,恒隆中心那幢楼华丽丽地耸立了起来。

电话调度完一切事情后,我感到旅行也变得轻松起来。我喜欢一个人走,跟团太烦人,尤其是碰到大妈团,仿佛跟着一群麻雀。再说旅游团不是一个人的事,总要照顾别人的感受,但出门旅行又不是做好事。

邻座的那个男的用手指了指我刚才翻阅的那本杂志说,那本书能借我看看吗?我从大腿上捞起那本杂志,递给了他,他专注地翻阅起来,模样很安静,能把广告看得那么入神,我感到非常不能理解。

外面全黑了,夜晚的感觉一上来,我靠在座位上开始打盹。火车上睡觉其实是睡不安稳的,总担心乘过头,但这趟火车我去的是终点站,即便这样我也睡不安稳,怕睡得太死了,火车又重新把我送回始发地。我在朦胧中能感觉到火车一站一站地停过去,每次停下来,车厢仿佛会轻一些,等我睡意过去,彻底醒来时,发现身旁已经换了一个人,这个人长得像小姐,头发染得枯黄,脸上的粉白得有些吓人,但她又摆出一副瞧不起人的样子,我醒了,她看也不看我一眼,反而旁若无人地掏出化妆镜,抹起了口红。

我没头没脑地问,到哪里了?她看了我一眼,没有回答,斜对面的那对母子仍旧在,孩子已经在他妈妈怀里睡着了。为了缓解尴尬,那个妈妈轻声说,已经快到四川了。我看了一下手机,时间是晚上9点11分。

老张约相亲的时间定在晚上8点,这会不知道结束没。我发了个短信给梁宏,问他结果怎么样。梁宏给我回了条语音,我猜测这条语音是他把手机放在桌子底下偷偷录的,声音有点轻,还能听到咖啡厅里的钢琴伴奏,那个海归女从声音上判断,性格很开朗,经常笑得很开怀。

他们在聊英国皇室,海归女说,皇室的生活就是活给别人看的,他们举手投足间都得装出一副矜持高贵的样子来,只要看看查尔斯那老头苦歪歪的样子,就知道生活得有多郁闷了。其实这些都是古老的生活习惯,跟现代社会不搭。就跟生火烧饭一个道理,大家都用管道煤气了,你还非得搭个灶,用柴火烧,能不累吗?

我又给梁宏发了条短信,说看来你们很投缘啊,都聊了一个多小时了。梁宏马上给我回了一句,是你们投缘,不是我,我是租借给你的。

我说,人长得怎么样?梁宏再没回我。我想完蛋了,肯定长得难看,否则梁宏不可能推得这么干净。

之后我就把这事搁脑后了,直到我下了火车,找到预订的宾馆住下,从浴室洗完澡出来,我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短信,短信是陌生电话发来的,但一看内容我就知道是梁宏晚上相亲的那个对象。

她说,这次回国我妈妈给我安排了不下十个相亲对象,我一个都没去,这次是她强逼我去的,我想想算了,再过几天就回英国了,总不能走之前还让她不开心,看看就看看吧,没想到你还挺幽默的,先交个朋友吧。

我从来都不觉得梁宏是幽默的,他总是刻板着一张脸,好像别人都欠他什么似的。他能幽默,要么是学我,要么是他被这个海归女打动了,爱情总是有化腐朽为神奇的功效。

收到这条短信后,我的心里开始发慌,不敢贸然给她回复。我打了个电话给梁宏,一接起来,他还是那句话:又有什么事?我说,晚上相亲还成功吗?他说,那还用问吗?我说什么意思。他说,这是个吃惯了生猛海鲜,想吃点素的主,我一见面就跟她坦白了,我不是王子类型的人,哦不,你不是王子类型的人,你猜她怎么回答?

我老老实实地等着梁宏讲下去,梁宏说,她哈哈一笑,那笑声,气很长,笑得我毛骨悚然。她说王子分很多种,查尔斯都一糟老头了还是王子,你比他强。再说她已经过了只看外貌的年龄了,外貌顶什么用,日子长了总是会旧的,傻女人才会向往皇室生活,住的都是城堡一样的房子,看着就慌兮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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