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戚辽似乎受不了如此气劲重击,竟然蹬蹬蹬蹬连退到十几步开外,最后又一跤跌坐在地上,用手扪着胸口,不住地喘息,仿佛受了不小的内伤一般。
孙越陵大讶,刚才情急之下运劲踢飞了戚辽凌空射来的长刀,手中长棍的力度已经减弱了不少,已经没有了初始般威猛,况且又被戚辽用双手格挡住,消磨了不少劲道,已经没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了。
为何眼前的戚辽仿佛被巨大的真劲攻入体内一般,竟然跌坐在地上站不起来,就算是抵受不住他这一棍的威力,也不用败退到连退十几步如此夸张的地步吧。
就在他惊疑不定之时,坐在地上的戚辽叹了一口气,对着他高声说道:“孙堂主……果然了得……戚某甘拜下风!”
孙越陵此时心中已经是一片了然,更是涌上了无匹的感动,很明显,他这一棍不可能将戚辽打到连退十几步之外一跌不起,戚辽分明就是在“演戏”,故意让他赢得此战。
想到这,他更是对戚辽佩服投地,心中对他的最后一丝怨恨不满也随风而去。戚辽一开始对他的狠毒压制,猛烈进攻,恐怕心中早就已经决定要输掉此仗,所以故意演戏给场外的大臣勋贵们看,不如此,不能让那些人相信他是全力而为,毫不留情。
他居然还以为戚辽想借机博得天子勋贵的青睐。
将心比心之下,孙越陵更是惭愧,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反而场外已经爆起了连片的喝彩之声,文官一方见他反守为攻、反败为胜,一棍将戚辽打得跌地不起,似乎还受了不小的内伤,都是雀跃激动,兴奋溢于言表。
看着戚辽一脸愁苦沮丧地走出场外,孙越陵突然感到一阵滑稽,没想到他的这个兄弟不仅武艺高强,就连演起戏来,也是惟妙惟肖不落于人。
可是此刻不是他开心快活的时候,很快勋贵一方就派出第三人,也就是最后一人——金吾卫都司裴东来。
看着裴东来一步步踏入场中,孙越陵脸色也逐渐变的凝重起来。这已经是最后一场的比试了,无论是文臣还是武将一方,都对这最后一场极为关注,甚至就连平日贪玩爱闹的皇帝陛下也是一脸的专注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校场中央,想知道究竟是哪一方能赢得最后的胜利。
**星的推荐、梅之焕的叮嘱、朱徽妍的劝告,让孙越陵觉得亚历山大,心中忐忑。
他面对的,是亲军二十四卫中金吾卫的都司,以前更曾是花旗社中的右护法。能在亲军卫中担任司职的将领,武艺自然是高强,更何况厉若冰曾经说过花旗社中高手如云,社主熊思飞的武功丝毫不亚于他,只是花旗社向来行事低调,所以在京师众多的帮会里面不怎么起眼,但绝对是不容小觑。
眼前的裴东来身材挺拔,身形俊朗,并没有如许显纯、戚辽一般身着软甲,而是一袭黑色刺绣翻领袍,腰扎牛皮金环紧身蹀躞带,头戴圆形高叠帽,仪态俊朗;手中拿着的兵器也是一把分水双刃斧,腰后横插着一把大唐环刀,威武迫人。
就连一向自认为英俊挺拔的孙越陵,在他如此精致的造型面前,也感到一阵自惭形秽,自卑自艾。
裴东来看了他一眼,脸上毫无表情,只是冷冷说道:“你就是关心堂的孙越陵?”
孙越陵听他语气冷漠,来者如此不善,当下也回敬道:“你这不是多此一问吗?我知道你就是金吾卫都司裴东来。”
裴东来冷笑一声,说道:“就凭你也敢来皇城校场比试?戚辽能放你一马,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此话一落,孙越陵心中一惊,看来戚辽故意相让的情形别人看不出来,但落在像他这般高手的眼里,只是一眼便能窥破真相。转念想到他曾在皇城内私自动刑,杀死冯贵人,可见此人胆大狂妄,亦冷笑还击道:“胜败仍是未知之数,你休要狂妄自大,等你胜了我,再说这话也不迟。”
高手间的对阵,除了武艺比拼、环境影响之外,心灵上的攻守博弈也是极为重要。裴东来明显深谙此道,故意在言语上打击孙越陵,让他心神浮动,难以保持心态的平和,不能以最佳的状态投入战斗。
这一点,孙越陵当然也知道。所以纵然他心中有所震动,但脸上完全看不出来,口中更是丝毫没有示弱。
裴东来听他说后,居然仰天大笑起来,笑声歇止之后,说道:“你区区一介龟奴,身份低微下贱,居然也能在国子监萌职受封,传了出去,不怕被人家笑掉大牙!”
孙越陵虎躯一震,他沦为龟奴的事情,除了武小德和沐宛等寥寥少数人知道外,其他人根本就是无从知晓,就连戚辽都一直以为他不过是一个加入四川白石山城的江南子弟。他如今在国子监任职,如果他曾今当过龟奴的事情传了出去,恐怕还真会惹得士林震动,杂议纷纷,非要弹劾羞辱他不可。
只是,眼前的裴东来为何清楚明白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