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越州的事急不得,毕竟眼前还有个圣人千秋在,路杳杳只是先让红玉去内务局递了帖子,随着盛典越来越接近,各宫也都忙了起来,此事不得不搁置在一边。
后宫内务,因为帝后关系越发紧张,今年便多了淑妃和东宫一同出面主理事务。
路杳杳身为东宫太子妃早早就开始忙得脚不沾地,做了凤仪殿和暮霭殿两宫之间的传话人。
淑妃是杭州人,一应物件都讲究精致秀美。
皇后是洛阳人,所做之事都要求大气华丽。
两人意见时常向左,各宫尚宫不得不另辟蹊径,都去寻了东宫太子妃。
毕竟太子妃的身份背靠东宫和路相,又得圣人宠爱,在宫中极为体面。
路杳杳不胜其烦,奈何无论如何推脱,都挡不住这股趋势。
“淑妃来了。”绿腰掀开帘子无奈说道。
路杳杳刚刚放下手中的账本,头疼极了,挥了挥手:“请进来吧。”
皇后和淑妃这几日轮番来东宫,无非就是为了当日盛典的宫殿位置和宫位安排。
果不其然,淑妃一进来,态度极为温和自然,一开口果然是关于宫位安排的事情。
江南谢家在世家中连末流都算不上,要不是有了个盛宠的淑妃,只怕今年入长安城都没下脚的地方。
淑妃这几年借着圣人的威势,在长安城颇有脸面,结交了不少人,这次盛典,圣人又准许谢家人能入宫赴宴。
在座位安排上自然有些说话。
皇后一开始直接安排到最后的位置,一向温和的淑妃难得出了脾气,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一来二去,两人终于闹到圣人面前,圣人在各方哭哭啼啼中,大手一拍,这差事就落到了东宫头上。
远坐东宫的路杳杳被这顶突如其来的锅砸懵了,差点没崩住笑。
简直是无妄之灾。
“谢家毕竟初次入长安,又是娘娘的母族,面子自然不能丢。”路杳杳细声细气地说着,“但你也知,长安城素来也是有不成文的规矩。”
她颇有技巧地微微一顿,脸上露出温温柔柔的笑意,语含深意却又不高高在上,让人听了便极为温帖。
淑妃点头应下:“我双亲常年在江南,初来乍到,自然也应遵守长安的规矩。”
紧接着,她话锋一转,笼雾双眸露出一点哀愁之色,似喜非喜:“我与他们已有近十年不曾见面,一入深宫寻常亲情便难以维系,这是第一次,我自然不愿他们难堪,杳杳,也该明白我的。”
她双眸含泪,眸光哀伤,路杳杳不由沉默下来。
不得不说,淑妃能笼着帝王的心长达十年,光是这个说话的本事就值得他人学习。
“娘娘不必过分伤神。”路杳杳神色自若地岔开话题,“谢家虽然在长安城根基尚浅,但淑妃娘娘珠玉在侧,人人都要高看三分。”
“周家几位郎君性格温和,周夫人为人和善,在长安城颇有美名,娘娘觉得如何?”路杳杳直截了当地说着。
淑妃手中的帕子微微一拧,颇为惊奇的打量着面色平静的路杳杳。
周家在长安城是清贵,出了两任太傅,如今周家家主担任了门下省门下侍郎,乃是清贵要职,但周家礼仪世家,在外约束子弟极严,在长安风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