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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第3页)

庄诗铭忙道:“不敢不敢!今后我绝不管你,那么你来管我成不成?”

“我又有什么资格管你庄大少爷?”

“咦,怎么没有?你已满了十六岁,我们可以……反正从小至今都是你占上风,日后你来管我,也是天经地义!”

北宫千帆不语,将琴放下,转头去看流水。

庄诗铭见她衣衫单薄,寒水扁舟之上更见纤弱,心中大起怜惜,轻轻握住她一只手,柔声道:“听迎风、追风说,那一夜有人潜上船,他们出来居然追不上此人,回房见邀月送的琴不见了,就猜此人是你。”

“那又如何?”

“以你的禀性,丢了这个脸,当然不会与大家打照面。怕的是你一肚子火气怒迁于旁人,昨天施迷香,今夜扮鬼,明日说不定还会放把火……”

北宫千帆“噗嗤”一笑,嗔道:“我是女土匪呀,被你说得如此不堪?”

“你原来还不是女土匪呀?奇怪!”庄诗铭“恍然大悟”地点头:“易容当奸细、暗放迷药、倒吊人家帮中长老在大厅之中,还在人脸上画乌龟、放火烧房子、不问因由替人强出头——怎么,如今民风竟淳朴如此,不是女土匪也做得出这种事情来?”

北宫千帆一拳捣去,凶道:“你还敢取笑,多久没被我整了?”

庄诗铭似笑非笑地深深一揖:“娘子教训得是,夫君这便改正,有礼啦!”

北宫千帆双眼一翻:“什么娘子,你叫谁?皮又痒了是不是?”

庄诗铭面色一端,诚挚地道:“风丫头,我虽长你十岁,可是自你六岁那年起与我打交道至今,这些年来,哪一刻你的诗铭哥哥不是任你刻薄、凭你捉弄?我们确实没有经历过什么天崩地裂,然而这份青梅竹马的交情,我却始终相信它是持久弥深、金刚不坏的。而且据我所知,你也并不讨厌我,对不对?”

北宫千帆将手一抽,闷声道:“我心里又没有你,你心里也没有我,何苦来哉!”

庄诗铭诧道:“凭我们十年的交情,一起玩儿,一同跷家,你念书练功想偷懒,全靠我帮忙蒙混过关,你竟说我心里没有你?”

北宫千帆微笑道:“心照不宣的事,何必明言?你被我捉弄了十年,还敢喜欢我?哪一次我们交锋,你不是警戒十足?你顾念青梅竹马之谊,怜惜我日后在江湖上没面子见人,如此隐藏自己的心事,这番宠爱已足够让我开心了。可是这样勉强的姻缘,就算你答应,我还不肯点头呐!”

庄诗铭呆了片刻,才强笑道:“我们十年的交情何等坚固,怎会如此不堪一击?你是信不过我的承诺吗?”

北宫千帆蓦一抬头,深深地注视着他,眸子又明亮又清澈,对着他点头笑道:“不错,我们甚至算得上肝胆之交,可惜!”伸出手去握住他的手,将他这只手放在他自己心口上,继续笑道:“摸着你的心,看着我的眼睛,用心告诉我——这些年来你魂牵梦萦、欲爱不能、欲罢还休的那个女子,真的是我吗?”

庄诗铭一惊,抬头与她对视。十年来,他第一次发现她的双眸如此明亮深沉,她的笑容如此亲切真实,她再也不是那个醉眼朦胧、一脸不屑的小女孩儿。他终于知道,原来一切都瞒不过她,心里不禁“呯呯呯”越跳越急。

她伸出另一只手,握紧了他的手,继续注视着他,许久,才温言道:“你又英俊又儒雅,兼之庄重成熟,简直无可挑剔。可是,你已不再是我心里想的那个人了。日后我若会有心上人的话,依然不会是你。你被我捉弄了十年,苦头还没吃够么?你永远是我的诗铭哥哥,却不是那个我想要欺负一生一世的人!”

庄诗铭低声道:“可是,我该怎么向你交待?”

“你骗了全天下的人,难道连自己也要骗么?”北宫千帆一拍他的肩膀,哑声道:“你的那位‘梦萦魂牵’,可是位才貌双全、文武皆具的女侠,兼又明辨是非、肝胆侠义——你不好好抓紧,却来招惹我这不学无术的风丫头,给她误会的话,可就百口莫辩了。”

庄诗铭见她如此了然与坦然,心中更加内疚,正想道歉,忽听她道:“总算来了!”

一个秀才打扮的文弱青年缓缓走来,但见他年约双十,脚步迟滞,见了舟头的北宫千帆便远远一揖,取出一支箫,站在岸边悠然吹起来。

庄诗铭见他面容苍白、身量文弱、神色忧郁,眉宇间有一份清奇高古,心中渐生好感,再听他的箫声,清清袅袅,仿如空山幽人、过水采萍,闻之而忘我。

转头回去,见北宫千帆正微笑不语,端坐琴边,似欲以琴和箫,心中立刻恍然:“是了,丢面子的事于风丫头心头,看来不过是雁过寒潭、踪迹早无。现在新交了琴箫相和的朋友,难怪有心情取笑我。”

心头欣慰,听完二人合奏,忙不迭地拍手称赞,心中暗笑:“找个什么籍口邀此人前往巾帼山庄做客,顺便再劝风丫头回去,那就容易了。”

“莫公子,快上船来,喝口酒暖一暖!”北宫千帆这才向庄诗铭介绍道:“这是我在潼关新交的朋友,莫湘云莫公子,跟二姐一般大,也一般的古道热肠——小心啦!”后面这句话,却是对上船的莫湘云说的。

“上了风丫头的贼船,确实要小心!”庄诗铭一边打趣,站起来搀扶莫湘云,一边幸灾乐祸地瞧着他在船上踉跄的窘态。

莫湘云摇晃许久,才缓缓坐下,向庄诗铭深深一揖,文绉绉地道:“北宫女侠义胆柔情、慷慨豪迈,连所交的朋友也如此儒雅风流、剑胆琴心,莫某今日得见,三生有幸!”

庄诗铭见北宫千帆正在做鬼脸,失笑道:“我这朋友如此优秀,怎么我却不知道?”

莫湘云不知他在说笑,又是一揖:“想必近朱者赤,这位公子定然也是侠道中人,施恩不图报,劝友不惜忠言逆耳,如此肝胆,实在令我钦佩。”

庄诗铭放声大笑:“你可知她是个何等活宝,居然如此嘉许!你吃过她的苦头吗?”

莫湘云正色道:“朋友相交,贵在肝胆相照。北宫女侠与在下相识不过区区七日,逆耳的忠言却说了不少——足证是看重莫某,故不惜得罪,也要以诤言相告,此乃莫某折服之处!”

庄诗铭领教了他的夹缠不清,便懒得理会,见北宫千帆也无奈地一摊手,忍不住道:“风丫头,能否将你的巾帼壮举相告,也好教我来见识一下何谓肝胆、何谓豪迈,如何?”生怕莫湘云岔话进来,接着又道:“能否请北宫女侠亲口相告于庄某人?”

北宫千帆知道他头痛莫湘云的酸口迂舌,便道:“你不是逮过石波么?我是自石波处认识莫公子的——七天前,潼关道旁林中,我听见有人在骂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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