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皇后为养胎故,早已经不出殿门一步,每每不是在床上就是在榻上。文Δ学迷Ww%W.ΩWenXUEMi.COM待七月末,文皇后身孕满了四个月后更是如此。
一年过半了,又是七月授衣,凉意渐添的时节!想着去年也是这个时节,她还在家里满心欢喜的绣着什么鸳鸯戏流水,如今么?雨打鸳鸯各自避,哪顾巢倾情也翻?
文皇后卧在榻上,看着菱花窗外犹自灿烂的碧空和浮云,只轻轻的绞着手绢。乔翘姑姑见状暗自摇了摇头,转身寻了方凤穿牡丹的披帛,又遣退了一众宫人,才轻轻将披帛披在文皇后身上:“娘娘,虽说是午后,可太阳落下去了,那凉气渐渐就上来了,还是披上好些。”
文皇后回神,看见披帛上活灵活现的凤凰,只笑笑:“我在这儿一阵阵的热呢,披这个干什么!”
乔翘略压着文皇后:“宁可热些!娘娘也该好生保重这,乔翘瞧着,娘娘身子越重,那身上的肉却渐渐的干了,竟是个虚架子!奴婢真怕娘娘……娘娘,乔翘说句话,娘娘好歹琢磨琢磨,您也该少操些心!外头还有国丈爷和国舅爷呢,万事也得等着小太子诞下了再说。”
文皇后听到一半,便翻了身。乔翘见状眼睛添了水汽,接着道:“乔翘知道娘娘不爱听,乔翘实在担忧,夜里娘娘睁着眼,乔翘就在一旁也睁着……”
“你说的我何尝不知?只是……”文皇后闭着眼:“宫里宫外,皇上太皇太后,父亲哥哥纵使有三头六臂也够不上。我的孩儿还没出生,就凭空多了个争家私的,我现在不操心着,日后还有操不完的心!”
乔翘拿了手帕擦了眼泪,不敢再说话,只能跪在踏脚上给文皇后揉着腿。
未几,文皇后悠悠问道:“这宫里,如今本宫可吃得下一碗安乐茶饭了?”
乔翘一醒,轻声答道:“是,乔翘也算不辱使命,不得用的人乔翘都借故调走了。前些日子为淑安宫赵娘娘,太皇太后那处闹了个人仰马翻,奴婢听闻太皇太后着实劳累了,自小皇子满月后一直汤药不断呢,奴婢也才寻的了空隙。”
“嗯!皇上给小皇子定了什么名字?”
“满月那日下了旨意,取字‘愋’。”
“愋?知智而诚信?好得很,赵愋!如今赵婕妤也是心满意足了?鼎方侯这一子,可谓画龙点睛!”语毕,文皇后坐了起来:“赵婕妤眼下如何?”
“赵娘娘在小皇子满月那日进了太皇太后的寝宫,不久出来,就被禁足淑安宫,至今未出来。只是听闻她消瘦了不少,但却不曾再吵闹了。奴婢……奴婢听闻是那阿繁单独与赵婕妤说了好半天的话,后来回到淑安宫就安分了,但对皇上还是冷淡的很,产后至今皇上也未曾招其侍寝的。”
文皇后又闭着眼睛往后靠去:“如今你在宫中各处也有些儿消息了吧?我也放心些。”
“看着娘娘操心,奴婢也就这点儿能耐帮补了。”
“好得很,赵婕妤早产这个空儿若不拿住,本宫岂非断了耳目!你到底也历练出来了。”
“只是……”乔翘有些为难:“太皇太后一旦转过来,这后宫,旁的人再也插不上一句话的,奴婢担心……”
文皇后略略笑开,那从容,真如兰花悄然绽放时候那淡淡的一缕初香:“太皇太后到底有了春秋了,哪里还搁得住再有一番颠簸?皇上仁孝,也断不能看着太皇太后操劳的。”,文皇后又看了乔翘一眼:“你只管放手去做,不要让本宫失望!”
乔翘眉宇间添了迷惑,嘴上还是答应了。
“如今翻云覆雨的阿繁姑姑又在这宫中哪处当差?”
“是,阿繁姑姑正式升了太皇太后宫中的女官,专司小皇子的起居饮食。听闻小皇子在她手上竟渐渐的白胖起来,想来她果真有些本事的,太皇太后也没再惩处她的逾矩。听闻等过了这月,小皇子大安了,她仍能往起居舍呢。”
文皇后点点头:“乔翘,你瞧瞧,学学吧!”
“娘娘说的是阿繁?”
“也说她,她那份机灵,本宫看这宫中宫人也属头一份,就是京里往日见过的闺秀,也是头一份!”
“凭她翻了天还能比得过咱们的皇后娘娘?”乔翘玩笑开,接着又问:“方才娘娘说还有谁?”
文皇后横了乔翘一眼,眼中尽是不明意味:“你想,如今本宫如此小心谨慎,尚且悬心将来生产难过得去。我如此使了心思,那赵爽八月尚未足,早产了两月有余,仍能大难不死。小皇子不过两月,竟恢复过来!哼!这等好事,焉知不是阿繁一开头就打了好底子?可见那鼎方侯一家,早有谋虑,可不只是送一个蠢人进宫那么简单!往日我还在疑虑着这野丫头什么来历,如今看来,这阿繁哪里是什么山野人家的女儿?只怕是李家一开头就养着今日用的!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可见西北早年的一败涂地,竟是夙夜筹谋,要一雪前耻的。”
乔翘一面听一面想象着李玉华等人竟话那么二十年的时间做这么件事,只觉得不可思议:“娘娘,那阿繁……娘娘,眼下这样子可怎么好?国舅爷说的那句,便是小太子……”
“我命由我非由天!他能瞒天过海,我岂没有逃之夭夭!”
“……娘娘!乔翘一直陪着您!”
“……”
“乔翘,不知今日本宫可还请得动阿繁姑姑?今日本宫饮食怠懒,若起猛了,还头晕,只怕还得劳烦阿繁姑姑调养一番本宫的饮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