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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看朱已成碧1（第2页）

“程，程倚天。”殷十三老实回答，又笑着道：“廖大人，您担心多余啦。我殷十三好歹在江湖上还有些薄名，你可使人打听打听，断不会随意托个理由来占您的便宜。”

廖大勇道：“人心难测，老夫不得不堤防些。”他没见过逸城任何人，不能单凭殷十三的言语便相信他就是中原大侠雷冲的门客。但雷冲有一个义子叫程倚天他是知道的——不仅雷冲，北定侯阮云雁也是程倚天干爹，这孩子在京里可有好些名头——假如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害死，日后怕不好说。宁可信其有！

他对殷十三道：“殷壮士，方便的话，你将倚天侄儿转移过来好啦。唉，不怕你笑话的，我虽和他义父交好十几年，这孩子我还一面都没见过呢。”

殷十三拱手笑笑，算是接受他的解释。

在萧三郎竭尽全力诊治下，程倚天昏迷三天后醒转过一次，但之后情况就不太乐观，除了有时要吃喝外，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逸城当中多年生的野参、灵芝着实不少，累死十几匹马送过来，熬成汁给他喝也只仅仅能吊住性命。吴不医号称“无病不医”，披星戴月也赶过来，号脉之后也摇头叹息道：“公子练的武功太过奇特，体内竟有两股性质完全不同的真力，一阴一阳，力量一般强大。这两股真力在体内相互窥视，没有外力调停的情况下不时生争斗，若加以外力，又会自行反扑，无论哪一种情况对身体都有极大的伤害，就算有野人参吊着，只怕，，只怕时日也不多……”

杜伯杨、萧三郎等都是从程倚天少年时候就跟从，全心全意扶持他到如今，手把手地教过武功，眼巴巴看他一点一点长大，一天一天有了出息，突然一下子听到这样的宣判，真难以接受。

殷十三狠狠一拍桌子，叫道：“不可能，吴老儿，你一定是长途奔波，脑子累糊涂啦！”

吴不医也不是什么好脾气，翘着胡子叫道：“我无病不医向来不说无把握的话，说治不好就治不好！”话音才落，“嗖”一只大铁钩挥到眼前，雪白的钩尖寒光闪闪，吓得老家伙“啊啊”大叫。

出手的是冷无常。他一向只做不说，平时好像不存在，动起手来要人命。

吴不医被神爪、随影追得满屋子乱窜。

杜伯杨叹了口气，劝这三个人道：“你们都不要再闹，吵着公子，更加不好。”

殷十三左手叉着腰，右手手指头戳在吴不医的鼻子上道：“我可警告过你，再说我哥俩不爱听的话，拆了你的百药堂！”

领事的引着两位娇客来到他们下榻的院落。杜伯杨当先出来一看，原来是“碧水鸿池”两位仙姝。以他见识，自然知道梦沉仙、梦瑶仙两姐妹是无利不趋，忙道：“仙子驾到，有失远迎，恕罪恕罪！”将她们让进屋。

梦沉仙在厅中坐下，妹妹梦瑶仙却来到内堂，掀开纱帐，看到床上躺着的程倚天，冷若面霜的一张脸顿时布满关切。

“杜当家，你家公子到底怎样了，能告诉我吗？”她问得是这样恳切，美丽的眼睛一下子泪水充盈，几乎滚下来泪来。

杜伯杨颇感动，老实回答道：“已无法医治，听天由命。”

梦瑶仙低下头想了想，抬头道：“我姐姐说，乾元混天功反扑造成的内伤不会无人可救。她知道有一个人，只要能请动，一定可挽救你家公子性命。你们想听吗？”

“当然！”犹如频临死亡的人突然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逸城众人无一不精神一振。

他们一起走回到厅里来，梦沉仙交给他们一张方笺。接着姐妹俩悄悄来的，又匆匆而去。

杜伯杨率人将她们一直送到道上，回来后才打开方笺。方笺做得非常漂亮，淡淡蓝色的底子，洁白的花枝和花朵间只有一句批语：绝命山谷，无留之界；生而不生，先置死地！蝇头小楷如写字的人一样，秀丽端庄。

但是逸城众人面面相觑，终于有人忍不住轻轻说了一句：“她们是疯了吧，居然让我们去绝命谷？”

绝命谷的无留山界是武林当中谁也不敢踏足的禁地。绝命谷主的规矩，只要谁踏过这道底线，谷中所有血蝙蝠都可要了他的性命。

不过万事也有例外，二十年前，便有人进去过，又安然出来了。不仅出来，绝命谷主白乞还和他成了好朋友。

逸城四杰当中冷无常从来也不讲话的，而殷十三和杜伯杨、萧三郎比较，江湖上的事知道得就少得多，因此极为好奇，问道：“谁这么大本事，进得绝命谷还和谷主成为好朋友？”

萧三郎笑着道：“你倒是猜猜，二十年前的事儿了，谁才有得这样的本领？”

殷十三搔搔头，道：“那时我才十来岁，在乡下放牛，不知道。”

大家闻言都笑起来。杜伯杨道：“十三就是耿直。我告诉你吧，这人就是沈放飞。”

当年，沈放飞因一时好奇独闯无留山界，后来的事谁也不知道了，只是猜测很多，几乎每一种都不一样，众说纷纭。但是，所有的说法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大家都相信白乞是折服于沈放飞手下。白乞的武功一直号称“江湖第一”，居然被他人打败。这沈放飞，到底厉害到什么程度？可想而知。

殷十三听完狂刀的叙述，不禁悠然神往，喃喃道：“这样一个人死了真可惜。否则以他年纪，我殷十三还可见一见。假如再得以切磋，那该是何等快事。”

杜伯杨等人又都笑起来，均觉得这家伙真正有些可爱的呆气。

他们四个人共同护送一辆马车，但说时日度过，前方已经看见一座山脉高起。找当地人问了问，才知道，名动江湖的无留山界已很近，便在大山背后。逸城四杰面色渐渐凝重，连最爱讲话的殷十三都闭上了嘴巴。

顺着山道越走越高，一条大河出现在眼前。这河从很远的地方来，流经山腰，转几个弯到达另一方向的山脚。马车便随着这河走去，不多时，便看见前方出现一个低洼，放眼望去，地势平坦而开阔。在地势高低错落的地方，河水形成许多条瀑布，大的可作水帘，小的自成一条银线，水声“哗哗”不绝。岸边绿树葱茏，花朵鲜艳，鸟儿飞来飞去在半空唱歌，景观着实不错。

可是唯一通往谷内的山路上却立着一块石碑。这石碑之巨大，非仰起头不能观看。磨得极为光滑的表面上，刀劈斧削所刻，正是所有江湖人都耳熟能详的八个字：无留山界，绝命之地！个个都有头那么大，朱砂浸透，血红刺眼。和花香鸟语、水声潺潺的神仙之境形成极大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