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瞻埈只能作罢,他故作轻松的大声说道:“到外面了,报我郑王府名号!孤罩着你!”
周瑛那张酷吏的脸,罕见的笑了笑,报他郑王的名号,还不如报他周瑛的名号有震慑力,谁不知他是个狠人?
“谢殿下抬爱,臣,告退了。”周瑛行礼,一句殿下一切安好,始终没有说出口,便走出了郑王府。
偲偲姑娘很快就被接到了王府,朱瞻埈就坐在王府门前,看都没看一眼,手里拿着马鞭,就那么坐着一整天都没说话。
朱瞻埈甚至想过是不是用手里的马鞭抽下人几下,闹一闹,周瑛就会回来管他了。
一直到了黄昏的时候,朱瞻埈才终于放弃了闹事的打算,回府去了,他知道闹没用,那个管了他十三年的长史走了,日后王府上下都要靠他这个郑王了。
反腐清吏厅乃是由吏部左侍郎王翱上谏组建,挂在计省名下,这监察之务,本应该挂在都察院名下,但是王翱考虑到都察院的一贯表现,最后将反腐清吏厅挂在了计省名下。
贺章寻周瑛出仕,就是希望周瑛能在反腐厅爬的足够高,最后将反腐厅重新挂靠在都察院名下,名正,方能言顺。
周瑛离开后,就向着吏部而去,他是都察院介绍到反腐厅众人中的一个。
周瑛刚调任反腐厅就陷入了无休无止的忙碌之中,忙里偷闲的时候,周瑛还专门去了趟郑王府跟新的长史叮嘱了许多,又询问了一下郑王的情况才离去。
反腐厅的第一个大案,就是陕西行都司冒赈案。
陛下对冒赈案的批复只有一句话;【不可因罚不及众姑息养奸】。
反腐厅因为冒赈案,陷入了极度的忙碌之中。
而周瑛注意到了一个细节,那就是前任陕西行都司巡抚、现任浙江巡抚陈祖辉,很可能是冒赈案的始作俑者。
整个陕西行都司的现状,所有线索,都指向了陈祖辉。
周瑛反复查验之后,确定了自己的猜测,找到了王翱,将自己找到了的线索告诉了王翱。
王翱翻动着手中的题本,越看越是心惊,看了许久才说道:“你的意思是,冒赈案和此次常德、镇江、松江三府死七万众的瘟疫有关?”
一旦爆发瘟疫,朝廷必然镇抚,这是朝廷的义务。
之前廷议之时,手不漏财的沈翼一改常态颇为大方,但是要求军管才会拨发银钱,还问这钱国帑出了,能到百姓手里几分几毫!
沈翼是巡检地方的巡按御史,九年京察大计皆上上评入京,对地方那些猫腻门清儿,沈翼就曾经对地方官员做出过总结:【官官袒护,举朝皆然】。
周瑛点头说道:“我以为可以两案并查。”
“松江府集散天下货物,人员来往庞杂繁多,一旦瘟病散播,天下沸汤,不可不慎。”
王翱猛地站起身来,急不可耐的说道:“言之有理,我这就去见陛下,你随我一起。”
朱祁钰看完反腐厅的奏疏之后,深吸了口气厉声说道:“此事积弊已久,通省大小官员,无不染指有罪,两案并查,绝不姑息!”
“臣等领旨!”王翱和周瑛离开了聚贤阁,他们要的就是陛下绝不姑息的这句话。
这冒赈案和三府瘟疫之事,一旦有了牵连,那必然是惊天大案,查到谁头上都不足为奇。
朱祁钰待两人走后,不停的揉搓着眉心,他本以为三府瘟病之事,只是三府官员和地方士绅勾结的失察之罪,现在看来,其中的肮脏比朱祁钰想的要多得多。
而检举揭发冒赈案的状元郎柯潜,受到了生命的威胁。
柯潜本就是军生,心思极为缜密,屡次逃过了截杀、毒杀、构陷等诸事,并且上了一本奏疏。
柯潜以为陛下西扩大计,应当早做打算,比如改陕西行都司为甘肃,辖地为河西走廊,再设西域行都司,陕西行都司才能长治久安。
朱祁钰嘉纳良言,但是兹事体大,还需细细筹备,等到冒赈案尘埃落定之日,改制方可通行无碍。
而此时在松江府就地军管的松江巡抚李宾言,更是愁容满面。
他接到敕谕,立刻令巡检司封锁了长江口,并且禁止船舶停靠松江府、宁波市舶司,随后大军开始封锁松江府,一时间松江府内外,马蹄声阵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