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京宣驰道的创意,朱祁钰自然不是发明者,而是一个大道至简的铁路工程师詹天佑的创造与发明,而大明正好要修这条驰道,正好可以应用。
京宣驰道如果能够顺利修建,那么大明的驰道干线的九龙官道计划,就可以继续推行了。
朱祁钰对这条驰道寄予厚望,甚至派出了于谦亲自督办,可见他的重视。
朱祁钰拿起了另外一份奏疏,放在了桌上,颇为严肃的说道:“松江府造船厂,计划明年下水三十条大明宝船,请旨下西洋之事。”
海宁号和庐江号是战舰,而大明宝船是远洋船,所以造起来速度更快,这三十条远洋船的武装力量远不如海宁号和庐江号,但是依旧配有火炮、碗口铳、长短鸟铳等一应火器。
当然战舰也好,远洋舰也罢,在撮尔小国的眼中,没什么区别,都是天兵天将。
于谦看过了奏疏,有些不解的问道:“这不是之前在松江府就商定过的事儿吗?”
朱祁钰想要让李宾言去天边看看,可是作为大明的松江巡抚,李宾言离不开松江府,也离不开大明,只好让自由自在、李宾言的马甲,三皇子他外公唐兴代劳,去天边看看。
而这三十条大明宝船,就是唐兴-李宾言环游世界航行的船只,为了准备环球航行,松江府造船厂专门为船队量身定做了专门迎风破浪的航船,而松江府也开始招募水手力士通事等。
一切筹备工作都在有序进行。
除了主舰队之外,大明还有一支舰队,将从琉球出发,从倭国向东而去,勘测天下航路,这支远洋舰队就是奔着去了就回不来,如同徐福出海再无音讯那般,去探险的。
这一支的规模极小,只有十三条船,而带队的人是大明舟师彭遂。
这是大明海陆并举的大战略的规划,于谦看不出有任何的问题。
朱祁钰略带些痛心的说道:“朕就想起了永乐年间的宝船,哪怕是拆了、买了,或者是劈了烧柴也好,就那么硬生生的在船位上腐烂。”
大明朝现在不缺钱,也不缺原材料,麓川、交趾的木材足够大明造百年风帆战舰而不缺木料;而经过将近十年的开海事广建船厂,大明也不缺产业工匠;海事堂北衙、南衙、松江三堂,大明更不缺通事、舟师;大明同样不缺水手。
让朱祁钰痛心的是之前的宝船,就那么慢慢腐烂在了船位上。
这种腐朽,就像是一道无法愈合的伤口一样,时不时的隐痛,提醒着朱祁钰,大明的海事活动何其的空前鼎盛,这种隐痛,会时不时冒出来,刺那么一下,还不如一把火烧掉来的痛快。
“唉。”于谦的万千情绪化为了一声叹息,君臣之间久久无言,整个御书房内的气氛变得格外的压抑。
于谦是永乐十九年的进士,是大明迁都后第一批进士,也是第一个敢在科举这等人生大事,以语伤时策,当面喷朱棣的进士,于谦更是这段历史的亲历者和见证者,陛下伤感于船只静静腐烂,于谦何尝不痛心?
“今日比之永乐,仍大不如也,朕与尔等当勉力前行,不负宗庙社稷之重。”朱祁钰评断自己这十年来做的事儿,确信比之永乐年间,仍然有许多的差距,所以需要继续前行。
“陛下英明。”于谦的话里带着笃定。
陛下是极其英明的,陛下登基是怎么登基的?
稽戾王被俘留在迤北,大明群龙无首,从成王到皇帝,最后又亲手杀掉了自己的兄长稽戾王,坐稳了王位。
这种情况下,陛下完全可以对稽戾王在位的十四年的种种,大书特书大肆渲染,比如成王府折宗俸七成为钞,就值得去塑造稽戾王的不悌。
只要陛下开这个口子,那就会有无数人影从,去批判稽戾王的过错,这样一来,陛下的皇位就越加稳固。
但是陛下并没。
有那么做。
稽戾王死后,陛下就很少提及了,更没有发动喉舌,礼部尚书胡淡、三经厂太监。邸报等等,对稽戾王进行口诛笔伐,也没有对过去的那些罪孽,进行清算。
陛下明明那么痛心疾首,但是依旧没有那么做,因为那么做,会有更多人在里面混水摸鱼,扩大化的后果,对大明不利,陛下对后果一清二楚。
如果是稽戾王回京复辟后,会这么心慈手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