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栎的眼珠自下而上地转了半圈,随后斜到一边,这明显是个充满鄙夷的神情。
宋毅瞳的拳头在身后握了握,感到不快,可脸上仍努力保持着微笑,示威地说:“米老师。你跟我来一下。”
他直起身迈动步伐,擦着米栎的肩膀过去,扔下一句:“我的办公室就在画室隔壁。”
米栎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是以前遭遇这种事,她还能请教一下陶伯伯,可如今陶伯伯卧病在床,她什么都要靠自己了。
她根据宋毅瞳的说法来到画室隔壁,这里原本是方瑞朗的办公室。
但此刻,办公桌前面的人换成了宋毅瞳。
米栎忽然有些激动地问:
“难道说方瑞朗把艺校转让给你啦?”
他现在是校长?
“我投了一半的股份,现在是艺校的合伙人。你不必大惊小怪。”
打印机哒哒作响,宋毅瞳很快从打印机里抽出打印好的A4纸交给米栎。
“呐,这是调整过的课表。成人班和老年班合并了。本来许多老年学员就表示不参加考级的话,实在难以检验自己的绘画水平。所以,目前我们打算让老年大学也参加绘画等级考试。”
米栎拿起课表看着看着,不自觉皱起眉头。
“我原来是教上午的班级,为什么现在是晚上?而且除了周六,每天晚上都有?”
宋毅瞳手臂在桌上一搭,上半身往前一送,挑着眉说:“米栎,我刚才说了。业务合并了,以你的资历,你该去教那些准备报考美院的学生,而不是在老年大学浪费时间。”
米栎垂着眼睛,不说话。
她连“我是兼职老师”都说不出来。
“你当时是如何准备艺考的,你应该还记得吧?每天晚上放了学,跟晚自习的老师请假,去上校外的绘画补习班。那种为了考学作出的牺牲,回到家还要写作业到深夜的痛苦应该终身难忘吧?”
米栎突然抬头看向宋毅瞳,目光中有些奇怪的东西。
宋毅瞳将前倾的身体挪回座椅。
“总之,我是不会忘记的。”
他偏转身体将座椅转了四十五度。
“什么时候执行新的课表?”米栎冷声问道。
宋毅瞳的声音也同样冰冷:
“通知已经下发了。就从今天开始。”
“还有别的事吗?”
“没了。”
宋毅瞳看着米栎走出办公室,对着办公桌轻叹了口气。
他心中又浮现出米栎刚才那个意味无穷的眼神。
她都记得,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