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栎还画过竹海系列?那确实没见过,不如宋少现在就带我去看看。”邢宥温和而又认真地说。
宋毅瞳闻言,微微抬起下巴,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邢宥,冷笑一声回应道:“哼!不过楼上可是我们这里的贵宾区,像邢总这样的既非艺术家也非收藏家的非业内人士,恐怕是没有资格上去欣赏的哦。”
听到这话,邢宥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容,仿佛在嘲笑宋毅瞳的自以为是和狭隘见识。
他本想提醒宋少,半年前自己还刚刚从他手中买下了好几幅米栎的画作,这怎么就不是收藏家了?
不过这个所谓的贵宾区又能有什么了不起的呢?他也不是很想上去。
更何况今天是画廊的开张典礼,不管怎么说他和方瑞朗还有点交情,实在不想把场面弄得太难看。
于是乎,他将双手反抄在身后,不再言语,颇有拿宋毅瞳当空气的意思。
宋毅瞳见邢宥如此反应,顿时觉得脸上无光,原本得意洋洋的神情瞬间变得僵硬起来,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方瑞朗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他快步走来,看到宋毅瞳尴尬的脸色,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方瑞朗脑筋一转,连忙开口打圆场道:“哎呀,宋少啊,您看那边正好有两位客人对秦森画家的作品非常感兴趣,您作为行家,不如过去给他们详细介绍一下吧?也好让大家都能更好地了解这些优秀的艺术作品。”
宋毅瞳听了方瑞朗的话,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转身朝着那几位客人走去,同时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一眼邢宥,似乎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找回一些颜面。
而邢宥则对此毫不在意,依旧云淡风轻地站在原地,仿佛刚刚那场小小的冲突根本没有发生过一样。
“邢宥,你能过来我真是太高兴了。”方瑞朗笑容洋溢地说,他轻拍邢宥地后背说,“那边有个咖啡吧,不如我们过去坐坐。”
“好啊。”邢宥微笑着回答。
两人来到咖啡吧坐下,咖啡吧的全套咖啡机和杯具都是全新的,还未正式对外营业。
方瑞朗走到吧台后面亲自为邢宥煮了一杯香浓的咖啡。
“刚才多亏你大度,不然场面可难看了。”方瑞朗轻轻吹了吹咖啡,抿了一口,“这个咖啡真的很不错,你一定要品尝一下。”
“小孩子置气,我不会跟他计较。”邢宥端起咖啡杯,闻了闻咖啡的香气。
邢宥放下杯子环顾了一下这新装修好的艺术沙龙,现在的感觉要比之前亲切和前卫一些,想必这番设计也是为了迎合年轻人吧。
“对了,你刚才说要看米栎的竹海系列,我可以带你去。”方瑞朗放下咖啡杯,“其实那个贵宾区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展示了一些比较珍贵的作品,与楼下的画作做一个区隔。”
“那就麻烦你了。”邢宥点点头。
方瑞朗带着邢宥来到贵宾区,展示了米栎的竹海系列作品。邢宥仔细欣赏着每一幅画,感受着米栎笔下的竹海风光,因为是印象派画作,光影组成的美非常独树一帜,怎么说呢,相比传统油画有一种清透的感觉。
“这些画真美。”邢宥由衷地赞叹道。
“是啊,米栎是一位非常有才华的画家。”方瑞朗自豪地说,“她的作品总是能够给人带来惊喜。”
邢宥感慨道:“早知你会和宋毅瞳合作,我当初就不必从宋毅瞳手里把米栎的画作买下来了。现在那些画还存在我公司里,我选了几幅挂在办公室,剩下的那些,如果需要的话,也可以派人来取。”
方瑞朗点点头:“等这几幅画先锚定了价格之后,再将米栎的画一幅一幅地放出来,给艺术品市场制造所谓的饥饿感,后期再推出的作品就会一幅比一幅价格高。不用几年,米栎可就身价倍增了。”
邢宥目不转睛地看着方瑞朗将他的炒作方案一点点说出来,他心里难说是高兴还是失望。
“之前那些作品也是通过这个方式炒作的吧?”邢宥有些不客气地质问。
方瑞朗表情一滞,随后有意为自己开解道:“我是个商人。我不知道这样做有什么错的。”
方瑞朗极少如此坦白直率地表达内心真实想法。
实际上,当他目睹邢宥此时此刻脸上流露出的神情时,脑海里瞬间浮现出米雪当初义正辞严地表示拒绝的模样:“我并不希望米栎过早获得成功,因为她可能会因此得意忘形,从更长远的角度考虑,这反而相当于提前终结了米栎的艺术生涯。”
方瑞朗语重心长地劝说:“莫非你忍心眼睁睁看着米栎的作品长期遭受冷落,最终令她对创作完全失去兴趣和热情吗?”
邢宥紧抿双唇,一边吸着脸颊,一边把两只手臂交叉抱在胸前,神色愈发凝重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缓开口说道:“或许我的确算不上业内人士,观点未必精准恰当。然而以我之见,应该为米栎营造一个自由自在的创作氛围,可以让她能够全神贯注地投入创作之中,并持续磨炼提升自身的绘画技巧,直至作品真正得到市场的认可。这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不是像这样寻求所谓的捷径。”
方瑞朗听后,轻嗤一声,冷言道:“这是你的想法还是米栎的想法?你倒不如先去了解一下米栎的意见。”
邢宥脸色一变,被方瑞朗的话给噎住了。
如果要询问米栎的想法。。。。。。邢宥暗自琢磨着,她向来追求独立,也很在意赚钱这件事,说不定会更为注重画作所具有的商业价值吧。。。。。。
“她毕竟还太年轻,无法领悟到人生漫长这一观念,但你应当明白啊。”邢宥辩驳道,“你实在不该成为这场炒作背后的始作俑者。这分明就是明知故犯嘛!”
“很抱歉,我不能同意你的说法。比如说,你们搞投资的基金公司不也是逮住一个合适的标的大捞一笔后便迅速撤离,难不成还打算抱着某只股票相伴终老么?”
方瑞朗突然像是换了个人似的,说话的语调骤然变得尖锐刻薄起来,“邢宥,你有没有认真想过,其实真正的理想主义者恰恰是你自己!你从没过过缺钱的日子。从你出生那一刻起,你的人生已经有你的原生家庭替你兜底了。要不然,你不妨睁大眼睛瞧一瞧,在全中国范围内,能找出几对父母都是大学教授的呢?
居高临下的批判当然容易,不过你要是站在底层,你试试?哪个画家不想赚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