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许叫!”那人面目凶狠地朝少妇吼道,转身用匕首对准了她。
“救命啊!杀人啦!”因为极度的恐惧,女人叫得更欢了。
凄厉的惨叫惊醒了睡梦中的人们。等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时,大家全乱套了,孩子哭,大人叫,整个车厢一团混乱。女乘务员也醒了,她披制服,使劲吹起警报哨,一边急匆匆朝这边奔来。
眼见刀尖就要扎进女人的胸脯,毛流连忙拉住那人的手臂使劲往后拖。对方急红了眼,挥动匕首狠命朝毛流脸上扎去。毛流本能地抬起臂膀,护住自己的脑袋。一阵凉飕飕的感觉迅速从他的胳膊传了过来,麻麻的,凉意过后,居然还有点热辣辣的感觉,他觉得这感受很奇特,以前从未有过。
这时,几名乘警匆匆赶来,乘务员打开了车厢中所有的灯。一时灯火通明,乘警们群涌而上,将那人打倒在地。
毛流定睛一看,这个凶暴的家伙竟然是对面上铺的拇指好汉。
好汉果然强大,他挣扎了几下,居然从乘警们的围攻中逃脱出来,朝车门方向狂奔而去。到了车厢交接的地方,他径直扑向窗户,迅速打开了它。等目瞪口呆的乘警们冲上来并再次揪住他时,这家伙已经攀上车窗准备跳车了。
禁区潜入者(20)
五、六个警察一起上阵,费了好大的力气给他戴上手铐,好汉这才老实了许多,却万分委屈地对警察嚷道:“干吗抓我?是他们的错,他们一直跟踪我,要害我,不捅死他们我就活不了啦!”
“谁跟你啦?神经。”毛流仗着胆儿回敬了一句。
好汉恶狠狠地说:“就是你!你想杀了我!”
毛流更加莫名其妙,可不等他问清楚,警察已经将那人带走了。
女乘务员关切地问毛流:“你怎么样?没有受伤吧?”
毛流摸摸自己的脑袋,把手指拿到灯下一看,没有血,不由暗自庆幸自己命大。
对面的女人却指着他,瞪大了眼睛一叠声嚷道:“血!血!”
顺着她的指点,毛流抬起手腕,发现胳膊外侧被刀子豁开了一条口子,红彤彤的血肉翻开来,大幅度地向两边裂开,酷似小孩的嘴唇。暗红色的鲜血并没有喷溅而出,而是沿着伤口一团一团地慢慢涌出,已经染红了T恤衫的袖子。
毛流知道,血液之所以这样流是因为自己喜欢吃肉,几乎不吃新鲜蔬菜,也很少喝水,所以血液粘稠如粥。医生一直警告他说如果再这么嗜肉如命地吃下去,他的血管总有一天会被过分粘稠的血浆堵塞,等积累到某天,就会突然砰地一声炸裂。毛流被医生的话吓得见肉就心惊,却没想到这个毛病今天居然救了他,使他没有失血过多,还可以继续自己的云城探险之旅。
一位业余卫生员费了好大的劲才给毛流止住血,将伤口包扎起来。
惊魂未定的女人靠在丈夫的肩头,看着毛流那条被裹成粽子样的胳膊,表情天真地问道:“你和他有仇?”
“上这趟火车之前,我根本没见过他。”
“那他怎么——?”这回问话的是那位母亲似的丈夫。
“谁知道。撞鬼了呗。”毛流仰倒在床上,长叹一声,“我今儿算是倒了血霉啦。”
绝配夫妇怜惜地看着他,也长长地叹了口气。
约莫过了两个多小时,天亮了,一位中年乘警来找毛流谈话。他说:“我们可以初步肯定,周斌(即拇指好汉)患了严重的旅途综合症。”
“旅途综合症?还有这病?”
“这类情况在列车上经常发生,身体不好的人一旦连续在火车上持续度过四十小时,就会因为精神过度紧张,长时间休息不好引起过分疲劳,从而造成大脑缺氧,严重者就有可能出现精神错乱等心理问题。特别是有精神病史的乘客,在夏季更容易犯病。周斌已经连续坐了三天的火车,他说晚上睡觉前,自己眼前总是出现幻觉,以为你是尾随而来的抢劫犯,所以出于自卫才伤了你。”
“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毛流对警察晃了晃自己缠着绷带的胳膊,打趣道。
女人在一旁急切地问:“那他还会不会再犯病呀?”
“没事的。现在周斌的精神已经逐渐恢复了正常,”他转向毛流,“眼下他很担心你是不是会以伤害罪控告他。”
“告他?哈!我这么忙,哪有那闲工夫跟他耗?”
“我明白了。多谢您的宽容。”警察从兜里摸出一个信封,“这是一千元,我代表云凇铁路局向您表示真心的道歉,让您在旅途中意外受伤,实在是我们的过失。这些是给您养伤的,以后还有什么要求,请尽管和我们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