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绀色劲装,玄铁铠甲,腰佩金红两色云纹唐刀,是京兆的人马。看他们去往的方向,是贺勇的别院。谢云嫣一时没反应过来,该不会这队人马是去救她的吧?京兆人马刚过,又是一阵惊雷似的马蹄声响,粗听之下,竟有二百人以上。拿不准来人是敌是友,她飞快地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料,将头脸包了起来,手脚并用壁虎似的攀上墙,即便有人往小巷中看,不注意也发现不了她。武装整齐的士兵飞驰而过,谢云嫣运足目力,在马蹄带起的滚滚烟尘之中看清了领头的人——身穿浅青劲装,头戴白玉冠,面容凝重的翩翩公子,果然是苏钰。等兵马都过去了,谢云嫣才从墙上跳了下来,陷入沉思。她本以为苏钰会带他的手下来救自己,却没想到现在闹出这么大阵仗,不仅真的动用了大长公主的铁甲护卫,甚至还带了京兆的人!带着这么多人,看样子苏钰是想彻底搜查贺勇别院,可搜到东西还好,若真搜不到东西,就涉嫌诬告,皇上知道了,多半是要问罪。那么,要不要信苏钰一次,赌上一次呢。谢云嫣靠在墙上,陷入沉思。***因发现得早,几乎是谢云嫣前脚刚逃出别院,贺勇便在府中大夫的医治下,睁开眼睛。大夫战战兢兢地说道:“爷,您伤势太重,只怕今后子嗣上面会有些艰难。”
其实不用大夫说,贺勇自己也知道,谢云嫣那个浪蹄子是把烙铁对准了他的子孙根按下来的,别说子嗣上艰难,怕是根本不能人道。贺勇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再睁开眼睛时,已经是残暴嗜血,仿佛被逼到绝境的鬣狗。狂怒让他惨白的脸色,透出一股异样的血色,面容扭曲,平日辛苦维持的平庸老好人面具,已被彻底撕碎。心腹走上前来,他也有些狼狈,谢云嫣仗着自己身量小,专往一些狭窄之处逃,他是个壮汉,现在身上全都是泥土草叶,还有不少擦伤。“主子,我们的人快要追到谢云嫣,可半路上探子发现了京兆的兵马,为了避免冲突,便先撤了回来。”
“守着书房的人,扔到恶犬堆里去。”
贺勇不管心腹的消息,咬牙切齿地下令。一个被封了内力的小丫头都挡不住,要他何用。“是。”
心腹应下,“还有,京兆的人是和苏钰一起来的,片刻之后就到。”
杀意如有实质,最后凝结成贺勇嗜血的笑:“来得好,替我包扎,我去见一见这位苏大公子。”
“爷,您这伤口实在不宜走动!”
“少说废话,我不动,你能让我把缺了的部位长回来?”
贺勇阴狠道。“这……”“那就闭上你的狗嘴,把软轿取出来,抬我出门。”
苏钰和谢云嫣,他一个都不会放过,就在今夜,让他们死无葬身之地。一众人浩浩荡荡的到了贺勇别院的门口,苏钰翻身下马,眼神示意手下控制住门卫,直接闯了进去。贺勇被手下用软轿抬了出来,看见苏钰的一瞬间,他恨不得就这么扑上去,狠狠咬断苏钰的喉管。就像他曾经对谢玄手下另一个副将做的那样。“不晌不夜的,苏大公子带这么多人来我别院,有何贵干?”
贺勇歪在软轿上,高傲的问。苏钰冷冷地看着他,京兆少尹上前一步道:“今日京兆接到报案,称贺大人当街掳走了将军府的谢大小姐,因此下官特来查验。”
贺勇哈哈一笑:“真是好笑,我上次见谢大小姐还是六年前班师回朝,连人都不认识,我上哪儿掳走?”
京兆少尹问道:“斗胆问大人一句,今日可曾带一位女子回别院?”
贺勇目光刀一样地在苏钰身上剜了一下:“未曾,可否告知何人诬告,我要去击鼓鸣冤,以示清白。”
京兆少尹有些为难,苏钰马鞭敲了敲靴子,淡然道:“是不是诬告,进去一搜便知。”
“苏公子,我的别院,是你说搜就搜的?”
贺勇的笑容像是看见了生肉的鬣狗,“我不大不小,也算是个官身。”
“要搜,可以,去请圣旨来。”
“贺大人是怕被搜出什么?”
苏钰挑眉。贺勇强撑着软轿扶手起身,缓缓走上前来,每一步,下身都是撕扯着的剧痛,对苏钰的视线,他不躲不闪,虽然还未动手,却已是刀光剑影。离得近了,苏钰闻到贺勇身上有一股浓重的血腥味,眉头微微皱紧。虽然贺勇行动滞涩,可看起来不像是受了重伤的样子,难不成……是谢云嫣的血?思及此,他的心像被架在火上烤一样,不再和贺勇打机锋,道:“信阳大长公主托我随京兆一起探查谢小姐下落,京兆办案,贺大人要是再阻拦,是要无视王法吗?”
无视王法四个字,让贺勇慢慢收回了视线,他冷哼一声:“既然是京兆查案,我自然配合。但是,若今日在我别院没搜出东西,明日早朝,皇上必然会收到我参你诬告的折子。”
口中说是要参苏钰一本,可话中威胁之意尽露,显然不会参一本就结束了。京兆少尹见贺勇终于松口,立刻下了命令:“去,带人进院,为了证明贺大人清白,一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来之前的路上,京兆的人就得了苏钰吩咐,要格外留心密室暗道。京兆众人领命而去,京兆少尹又向苏钰一拱手:“苏公子,还请您将铁甲护卫安排在前后门处,搜查结束之前,不要放任何人出去。”
苏钰略一点头,铁甲护卫也迅速分成几路,将贺勇的这座别院围成铁桶。看着重新坐回软轿的贺勇,苏钰心里越发觉得不踏实,贺勇的态度实在有些太古怪了。虽然带着京兆来,就是为了防止贺勇不配合,但以贺勇的心智,不应该这么快就退缩,要么是他知道即便谢云嫣被搜出来,他也可以全身而退,要么……就是谢云嫣已经被他转移,甚至杀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