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允许我转述一个幽灵的窥探,我相信它并不会伤害任何东西,任何人。
人类之主,祂借用一个老人的外表扬起手指,火乖顺的舔舐起柴堆,在塔楼的地面上燃烧,带来光和热。
帝皇开口,对另一个人说话,祂的声音在高空短暂的击碎雾气,开头几句我并未注意内容,只顾着陷入语调本身,它充满说服力,扫去迷惘,直到另一个听众回答帝皇的声音传来。
“我不擅长演讲,你知道的,我更情愿去当矛头、刀尖,摆弄词语不适合我。”
帝皇,使用老人躯壳的神明,祂笑了,即使那点微薄的放松在篝火第二次跳跃前就已散去。
“做你自己,法师,我只能说做你自己。我想现在聚集在你麾下的战士,他们将追随你的目光,追随你指向远处的手指,言语只是月亮,缺少领袖身上太阳的光辉,它很快就将消逝。”
没有星图、没有计划,帝国曾经的心脏和新生的心脏只是在聊天,我愿意赌上意识,向所有能看见这段话的智慧生灵发誓,确实是聊天,其中愉悦的情绪告诉我那是一次朋友间的对话。
我不敢也无法揣测其深意,两颗恒星的投影在塔上短暂停歇,休憩,但直到我从他们的话语中洞悉仍存的人性,才意识到令人怜悯的可悲事实。
万年前,当巢都仍在,帝皇生有雄鹰之翼的子嗣仍在,即使是士卒也知道人性是最猛的毒药,它令人放弃和失血的兄弟争夺最后一口清水,记得已死之人的名字,因为失去而悲哀。
帝皇的谈话者,黑色长袍的法师开口。“但活圣人称号怎么说?那些奇怪的,总是出现在不该出现时候的光又怎么说?伟大的帝皇,我不能抛头露面的现状,恐怕有一大半都是拜你所赐。”
“而你总让我想起那些嘶嘶响的毒蛇,足够贪婪,足够冰冷。”帝皇肯定道。
“在这种不乐观的情况下,我愿意把它当成是夸赞。”法师说。
“当然,”帝皇抬高目光,在已重建的尖塔上逡巡。“这柄剑,帝国的剑,它沉默太久了,久到亚空间中的恶意壮大,在一万年中一点点蚕食曾属于人类的疆土。”
法师收回放在篝火上,外壳焦黄,正微微散发热量和香气的物体,接过话头。”我明白,人类早已无处可去,没有人能遇见通往未来的每一个可能,我不行,你也不行,帝国这艘不断修补的航船已经行驶太久了,下一个亚空间掀起的波浪就可能吞没它。”
“对了,帝皇。”
人类之主从环绕泰拉的庞大轨道上收回视线,看向法师。
“最后一次赌局,五成胜率,它比起你以前做过的决定来说如何?”法师吮去黏上手指的糖浆。
“几乎是赢面最大的一次。”
数天后我就将明白,赌局、胜率、帝皇和友人的野望,它们将以何种形式向落向曾经的敌人。但今夜,我只是一次对话的见证者。
“焦了,”法师指了指帝皇一直放在火上的糖,终于露出一个微笑。“棉花糖烤焦了会苦,顺便一提,你的愿望真是昂贵,我们已经付出去多少枚硬币了,还需要多少
?”
他继续补充,或者该称为自我剖析。“毕竟又将有千万灵魂沉没在这次航行中,他们将听从我的演讲,听从我的命令死去。“
“至于帝国现状,你曾经的军队,原体,勇气富余,良知够用,前瞻不足,而帝国特产是胸大肌、各类小心思以及总会被用完的忠诚。”
“那伱喜欢它吗,法师。”
跨越星海而来的法师闭上眼睛,将袍子下唯一一扇向外界打开的窗户合拢,良久。“别读我的情绪,老头,你明明知道答案。”
塔有地基基础,站在地里,我永远站在这里,不能够也不敢去想象银河。
是的,人类重新获得庇护,两个伟大之人,帝皇创造出的半神子嗣返回了泰拉,又重新将目光投向银河,人类永远的敌人。
我在万年后学会了一些新词,其中包括“魔法”,还听见了一个被越来越多提起的古老词语——复仇。
不仅仅是词语,她是人类的反击,一艘巨舰,美丽无匹,杀戮和毁灭是替舰船托起裙裾的仆从,相比于泰拉皇宫重建的塔楼,火与血才是她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