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城砦中无需那么些兵粮,于是只留下一半,剩下的准备卖掉,不过尾张乃是著名的产粮地,又时值秋收,米价跌到了每石三百文左右。
于是汎秀又与玉越三十郎“勾结”,由前者出面,以每石四百文的价格收购尾张武士的余粮,而后者则把粮食运往信浓卖掉。如此一来,就省却了其他米商打点关节和缴纳关税的费用。赚到银钱之余,二者的关系又更近了一步。
合子姑娘,依旧是毫无名分,不过时日见长,也渐渐适应了身边有个清秀,消瘦柔顺而又独立的女子——这也算是另一种形式的日久生情?与生理和心理的冲动都无关,只是出于习惯。
禁足期满,秋收也已结束,于是亲自去了志贺城,补上一份贺礼。
见面的气氛依然有些尴尬,而庆次郎——现在应该叫平手庆次,或许是上一次惹出的事端造成过大心理阴影,这个少年居然变得谨小慎微,言行举止,颇合平手家严谨的家风——至少表面上如此。
这倒真是出乎意料。
相言不甚欢,自然也不宜叨扰太久,汎秀与兄长随意聊了几句,又与叔伯兄弟互相见礼,就出了城。
出门不久,却听到身后有人叫唤。
“秀千代哥哥,请留步!”
秀千代哥哥?会这么称呼自己,似乎只有……
“是辰之助啊?”
转过身来,眼前赫然正是自己的堂弟,平手辰之助季胤。
平手政秀一代,共有兄弟四人。政秀是长子,二子助次郎政利,过继给野口家继承家业,三子辰次郎季定,四子寅之助长成,留在本家辅助久秀。政秀又有三子,嫡长五郎左久秀,庶子孙右卫门长政,幼子甚左卫门汎秀。
而这个平手辰之助季胤,正是汎秀的三叔,平手辰次郎季定的儿子,比汎秀年纪要小几岁,刚元服不久,取名叫做季胤。汎秀再世为人,性子淡漠惯了,与一门的关系也并不如何亲密,唯一稍微亲近一些的,也就是这个年纪相差不多的堂弟了。
季胤走过来,轻声但却坚定地说了一句:
“秀千代哥哥,他们都误会你了!”
误会?汎秀嘴边浮现一丝微笑,走上前去,拍了拍季胤的肩膀,却不知该说什么好。
“从小连无关庶民都不愿伤及,更不要说自家的兄弟。况且……虽然从来没有明说,但我却知道您是心怀天下的人。而家父和叔伯他们,眼里只能看到区区一座志贺城……”
“……多谢你了。”
汎秀也终究只能苦笑。
季胤低下头斟酌了片刻,又抬起头,却是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但说无妨啊,难道对我还要有什么畏惧吗?”
“那……秀千代哥哥,能否答允我一个请求呢?”季胤突然变得吞吞吐吐。
“是何事?”
“您……能不能让我在您的手下工作呢?”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他面色一片潮红,低下头去,不敢正视。
汎秀先是一惊,继而疑惑。
“此事可曾问过令尊?”
“……正是家父的意思。”
原来,一门中里面,也不是所有人都是一条心的啊,终究还是有人眼见汎秀仕途通畅,而想要加以攀附。只是派一个刚元服的孩子来做这种事,也太难为他了。
“季定叔父,可真是聪明人啊。”汎秀随口应了一句,半是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