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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 3奥斯丁弗莱(第2页)

“今天晚上,他还在劝导说,我该结识王后身边的人。那些讲西班牙语的人。”

“是吗?”

“我跟他说,我的西班牙语不太好。”

“不好?”她笑了起来,“你真滑头。”

“他没必要知道我所知道的一切。”

“我去过齐普赛街,”她说。她提起一位老朋友,是一位大珠宝商的妻子。“想听听消息吗?有人订购了一颗很大的绿宝石,还让他们制作镶托,为一枚戒指,一枚女式戒指。”她伸出大拇指,告诉他绿宝石跟她的拇指甲一般大。“急切地等了几个星期之后,宝石到了,可他们在安特卫普进行切割时,”她的手指向外一伸,“把它打碎了!”

“那损失算谁的?”

“切割师说,他上当了,因为底部有一道难以发现的瑕疵。进口商说,既然难以发现,我又怎么可能知道?切割师说,那你去找供货商索赔吧……”

“这官司他们会打好多年的。能再弄一颗吗?”

“他们正在努力。我们猜,肯定是国王。在整个伦敦,这么大的宝石别的人谁也买不起。所以说,是为谁准备的呢?不是为王后。”

小贝拉现在靠在他的胳膊上,眨巴着眼睛,轻轻地摇着尾巴。他心里说,我很想看看是否以及什么时候会出现一颗绿宝石戒指。红衣主教会告诉我的。红衣主教说,这一套都挺好,对国王欲擒故纵呀,获取礼物呀,但今年夏天,他肯定会把她弄上床,而到了秋天,他就会厌倦她,出一笔钱把她打发走;如果他没有的话,我也会这么做。如果沃尔西打算进口一位生育能力强的法国公主,他可不希望她开头的几周因为与被她取代地位的小妾争风吃醋而毁了。沃尔西认为,国王对自己的女人要心狠才行。

丽兹等了片刻,终于明白他不会漏出口风。“好了,说到格利高里,”她说,“夏天快到了。是回这儿,还是去别的地方?”

格利高里快十三岁了。他在剑桥念书,在导师的身边。他还把两个外甥——他姐姐贝特的儿子——送去跟他一起读书。他很乐意为家人做这种事情。夏天是他们玩耍的时候;在城里,他们能干什么呢?就目前看来,格利高里对书本兴趣不大,不过他喜欢听故事,听龙的故事,以及住在森林里的绿林好汉的故事;只要你能让他相信后面会出现一条海蛇或一个幽灵,他就算不高兴,也会勉为其难地把一段拉丁文读下去。他喜欢去树林和田野,也喜欢打猎。他还要好好地长身体,而我们希望他会长得很高。所有的老人都会告诉你,国王的外祖父身高六英尺四。(不过,他父亲的身材更像摩根•威廉斯。)国王身高六英尺二,红衣主教可以与他四目平视。亨利喜欢自己身边的人像他的妹夫查尔斯•布兰登一样,个个身材魁梧,肩膀宽阔。背街小巷的人们对身高没有讲究;在约克郡显然也不例外。

他微微一笑。关于格利高里,他说的是,起码他不像我在他这个年龄时的样子;而如果有人要问,你以前是什么样子?他就会说,哦,我以前常常拿刀子捅人。格利高里绝对不会这样;因此,就算格利高里没有真正掌握词形变化和动词变位,他也不会介意——或者不像别人想象的那么介意。当别人告诉他格利高里什么事情没做好时,他会说:“他正忙着长身体呢。”他还觉得他可能喜欢睡觉,以补回他父亲失去的睡眠;他小时候睡得很少,因为沃尔特总是“嗵嗵嗵”地走来走去,而离家出走之后,他如果不是在船上,就总是在路上;后来就当了兵。关于军队,人们所不了解的一点,就是按兵不动而形成的巨大而长期的浪费:你得去搜寻食物,由于你那位发疯的上尉的命令你们得驻扎在某个水位不断上涨的地方,或者在深更半夜被突然转移到某个防不胜防的位置,所以你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睡眠,你的装备有毛病,炮兵总是弄出一些出乎意料的小炸响,弓箭手要么醉醺醺的,要么在祷告,箭倒是已被调往前线但眼下还没有到位,你满脑子忧心忡忡,担心会出事情,因为不论掌管今天的是君王还是别的什么普通神灵,显然连基本的思维都不大会。从那个冬天之后没过几年,他就离开了战场,做起了生意。在意大利,夏天总是有架可打,如果你想这样的话。如果你活腻了的话。

“睡着了?”

“没有,但在做梦。”

“橄榄香皂到了。还有你从德国买的书。包装得像别的什么东西。我差点儿叫那孩子走了。”

在约克郡的时候,他梦见了橄榄香皂——那里的人穿着羊皮袄,总是气咻咻汗津津的,身上散发着长期没有洗澡的味道。

后来她说,“那位女士是谁?”

他的手原本放在她那熟悉而迷人的左乳上,这时不解地抽了回来。“什么?”难道她以为他在约克郡勾搭上了哪个女人吗?他转身仰卧着,考虑该如何让她相信没有这回事;如果必要的话,他会带她去那儿,然后她自己会明白。

“那位绿宝石小姐?”她说,“我这么问,只是因为大家说,国王想做一件很奇怪的事情,而我真的无法相信。但城里都在这么说。”

是吗?在他北上、置身于那些歪脑袋的乡下人之中的两个星期里,传言已经满天飞了。

“如果他想这么做的话,”她说,“全世界一半的人都会反对的。”

他——还有沃尔西——原本以为,反对的只有皇帝和西班牙。只有皇帝。他手枕在脑后,在黑暗中笑了。他没有问是哪些人,但是等着丽兹告诉他。“所有的女人,”她说,“全英格兰所有地方的所有女人。所有生了女儿但没有儿子的女人。所有失去过孩子的女人。所有不再有希望生孩子的女人。所有四十岁的女人。”

她把头靠在他的肩上。由于太累,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并排躺着,床上是上好的亚麻床单,上面盖着一条黄色的土耳其绸缎被子。他们的身体依稀散发出阳光和药草的香味。他想了起来,他能用西班牙语骂人。

“你现在睡着了吗?”

“没有。在想事情。”

“托马斯,”她说,语气很惊讶,“已经三点钟了。”

然后就到了六点。他梦见英格兰的所有女人都在床上,推呀搡的,要把他赶下床去。于是他起了床,趁着丽兹还没有把那本德文书怎么样,打开它读了起来。

她倒是什么也没说;即使在激将之后,她也只是回答,“对我来说,读祈祷书就挺好的。”接着,她还真的读起祈祷书,大白天的,心不在焉地把书捧在手上——但没有完全停下原先在做的事情——在咕咕哝哝的念叨声中,不时地就家务方面发几句指令;这本祈祷书是她的第一位丈夫送的结婚礼物,他在书中还写下了她婚后的新名字,伊丽莎白•威廉斯。有时候,他有些嫉妒,很想写些其他的东西,表达些不同的情绪:他认识丽兹的第一位丈夫,但这并不意味着就喜欢他。他说过,丽兹,廷德尔的书,那本《圣经》,锁在那个柜子里,你读一读吧,钥匙在这儿;她却说,如果你那么喜欢,那你念给我听好了,于是他说,是英文的,你自己读吧:关键就在这儿,丽兹。你读一读,就会惊讶地发现里面少了些什么。

原以为这种暗示会吊起她的胃口:但似乎不然。他无法想象为自己的家人念书;他不像托马斯•莫尔那样,是一位不成功的神父,一位失败的布道者。每次看到莫尔——另一片苍穹的星星,见到他时只是冷冷地点点头——他都想问,你怎么了?或者我怎么了?为什么你知道的所有东西,你学会的所有东西,都使你以前的信仰更加坚定,而我呢,我成长过程中的观念,我以为自己相信的东西,反而一步一步地变弱,今天磨掉一点,明天再磨掉一点?随着岁月的流逝,这个世界的安稳可靠的边角被削损:然后下一个世界也不例外。告诉我,《圣经》中哪儿提到了“炼狱”。告诉我,哪儿提到了圣骨、僧侣和修女。告诉我,哪儿提到了“教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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