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神中有一丝闪躲。脸色苍白,嘴唇干涩,神情焦虑,双颊殷红。看起来,并不比我好。
缓缓转开视线,不看他。
他便轻轻握我的手,“莫漓?……”那声音,竟隐隐含着焦虑和懊恼。
“人你也看过了,回去歇着吧。”付清釉冷冷看我一眼,对风无痕交待。
他稍一踯躅,见我并不怎么理他,方叹一口气被良玉拉走了。
“风无痕怎么了?”
付清釉蹙眉探我的脉,“淋了雨受了点风寒。”
“哦——那就好。”我深深叹一口,“他不信任我。其实,你们一直都不信任我的吧?”
他不说话,只是微微的抬眼看我,我便笑了,一双眼,愣愣的盯着床幔,“先生大可放心,莫漓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公子的事,绝对不会的。”
待人都走了,才发现掌心有微微的刺痛。缓缓松开手掌——是那枚紫水晶,静静躺在掌心。
那淡淡流动的紫色,在昏暗的室内呈现出一种流淌的光泽,一如月光下的缓缓流动的云水——
缓缓落下泪来。
“小公子怎么哭了?大公子为了帮你寻这个,淋着雨找了好久——”
何苦?何苦呢?竟是为这个病了?既不信我,又何苦如此呢?
竟觉得生气。原来心痛的时候,手心也会痛,后背也会痛。宛若是尖锐的针尖的游走,一丝一缕的纠葛——那么痛。
缓缓起身,却宛如踩在云端,脚步虚浮、身形踉跄——身体,竟孱弱至此。
“小公子这是要做什么?”
“我去看看大公子——”
“外面还下着雨,天还冷着,你又病着……”
不理她,胡乱的裹了白色的袍子出门。
微冷的风夹杂了无数水气扑面而来。农历的七月初始,正是花到荼菲的时候,远望去,雨雾里氤氲的那片绯红,不知什么花,兀自的低垂了头饮泣。
微微的闭上眼睛,昂首,便听到树叶的吟唱,万叶千声,数不尽的惆怅。
一路跌跌撞撞而去。推门而入时,他正倚在榻上闭目养神。见了我,几乎惊得跳起来——
“你不好好养着,跑这里来做什么?”
我不理他,只推开微蓝的手缓缓向他走去。他便急忙的自榻上起身迎我,鞋子都来不及穿——
我不理他,竟自从他身边经过,缓缓跌坐在他榻边的脚踏上。他便急急的将我拢在怀里,似乎想要将我抱起来。
我微微挣扎,一双眼深深的看向他。握紧了那吊坠的红绳,松手,那枚紫水晶便在空中划出紫色的痕迹,摇摇止止、停在半空。
“既不信我,又何苦送我这个?”
他便微微的楞在那里。
“我来,只想告诉你一句话——”我推开他的手,倔强的挺直脊背,低头,一字一句,“我知道你不相信我,可不管你信不信我,我不会伤害你,决不会的。”
她生气了么?这样拖着病弱的身子来了,只是为了说这样一句话么?
“你不信我……从来不信我……”
她昏迷中那一声呢喃,是哭诉,还是谴责?
信任?这样一个词,已经离他越来越远了。这样繁复的一个世界,去哪里寻一颗干净的心?去哪里找安宁的信任?
尔虞我诈,人心叵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