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是七年前被电风扇切掉头的数学老师。
“你是不是……压力太大,精神出了问题?人是我杀的,你不必——”
“哪儿那么多废话,你才精神有问题,我正常得很,你只管给我整容就行了。”
我叹息一声,虽然后悔无用,魔鬼也不能拒绝许愿,但把她变成这个样子,我还是心存歉疚,我伸出手盖在她的脸上,吹了一口气。
我又回到暖水瓶里,不再与她见面,这样也好,尽管只是七八分像,但我也不想看到被我亲手切下的头长在她的身上。她要顶着那副面孔去做什么,我想不出来。可以确定的是,她疯了,少年杀人的经历吞噬了她的灵魂,她应该不会再来找我了。最后一个愿望注定永远兑现不了,只能在我身上溃烂、流脓、发臭。
但是,某一天,软木塞还是被拔掉了,天光洒入,一片亮堂。
我又见到她,手指上戴着结婚戒指,“几年了?”
“四年,等挺久哈?”
“无所谓,魔鬼对时间不敏感。”
“我一直以为你是精灵。”
“就算是精灵,杀了人也变成魔鬼了吧?”
她跷着腿,红皮鞋一晃一晃,“你在怪我?”
“没有,是说俏皮话,没说好。”
“呵呵。”她假惺惺地笑了一下,“说起来,这几年你一定在回味我前面的两个愿望吧?”
“要揭开谜底了?”
她拿出钱包,取出一张照片递给我,“这是我和丈夫的合影。”
我看了看,两个人都笑得很甜,“你们很有夫妻相。”
“别人都说我们像兄妹。”
我蓦然全身一震,“所以他是——”
“没错,他是我那位数学老师的儿子。”
“我不明白。”
“你知道单亲家庭长大的男孩,一般都会有恋母情结吗?尤其是他妈妈在他小时候就死了。当他看到我的长相的时候,真是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你很久之前就这么计划了吗?”
“唉,太执着是吧?”
“他妈妈一定要死吗?”
“你开玩笑吧,他妈妈怎么会接受一个跟她长得一模一样的儿媳?”
我跟不上她的逻辑,也没更多精力去深究,“所以这次呢,又要我杀人?”
“不,这次不要你杀人,这次要你造人。我们结婚两年,发现生不出孩子。”
我摇摇头:“我早说过了,我无法创造生命。”
她张开双臂:“不需要创造,你自己不就是生命吗?魔鬼你听好了,我的最后一个愿望是,你钻进我的肚子当我们的孩子。”
“一定要这样吗?”
“当然啦,我太爱他,我的所有愿望都是为了他。你不会拒绝我吧?”
我是一个魔鬼,现在,也是另一个魔鬼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