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女儿带着愤怒的质问,罗桓面子上也有些过不去,更何况,以后对晋王还不知道如何交代。
“贤侄,没伤着吧?”他粗着嗓子,脸色不太自然。
卫枭摇头,未及开口就被罗悠宁抢先,“怎么没伤着?爹你看看这么长的红印子呢,都破皮了。”
她光说不算还要指给靖国公看,罗桓好不容易给自己找到的台阶,刚踏上去才发现是个坑。
见她爹已经气得要再次甩鞭子,罗悠宁见好就收,推着卫枭就走,边走边回头说:“爹,娘,我送送卫枭。”
两个人走的没了影,靖国公这才抬起鞭子用力往地上一甩:“气死我了,我非得……”
姚氏侧过身子躲了躲,心里存着事,对着气得跳脚的靖国公也生了厌烦,凉凉地说了一句:“你能怎么样?”
姚氏说完转身进青松院找罗长锋去了,靖国公站在原地呆了半晌,终于有了动作。
只见他走上前,恶狠狠地踩了一脚罗悠宁身上掉下来的枣糕,而后装作若无其事,拿着鞭子双手往后一背就走了。
罗悠宁送卫枭到了门口,她有些局促,双手绞在一起,长这么大她甚少做这些小女儿情态,面对靖国公时那种随性放肆消失无踪。
她偷偷瞄了卫枭一眼,许是常年待在边关,风吹日晒,他的脸不如金陵城中的男子白皙,但他身上冷锐疏狂的气势满金陵城也找不出第二个了。
眉峰如剑,目若寒星,少时饱尝困苦,让他的脸上时常带着一丝阴郁,罗悠宁恍然在想,卫枭几乎是不笑的。
他脖子上那道鞭痕缓缓渗出血丝,罗悠宁不自觉地凑上去看,恰好与转过头的卫枭四目相对,很近,两人的呼吸声搅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你脖子上的伤没事吧?”
“我帮你抄书。”
他们同时开口,听见彼此的问话都怔了怔。
“我,不用……”罗悠宁从没想过自己也会有这般别扭开不了口的时候,卫枭这么好,好到让她开始怀疑自己,自以为是的想弥补,却暗藏着让卫枭看到,并不再追究从前的小心思。
罗悠宁自觉自己受那噩梦影响,从没有发自内心毫无防备的对他好过。她又凭什么让卫枭如此付出呢?
“阿宁?”罗悠宁突如其来的情绪让卫枭也慌了,他拥有的本就少得可怜,更怕她根本看不上,不想要。
“你等着,我回去拿。”罗悠宁这一次没错过卫枭眼里一闪而过的恐慌,她好像就是知道这个人在想什么,怕什么。
日暮西斜,夕阳的暖光照在少年身上,形成一道阴影,他说了从此听她的话,就真的等在那里一动不动。
罗悠宁心里又好笑又感动,她往前跑了几步,用书卷拍了拍他的背。
“喏,这一本,抄不完也无所谓,大不了我就让老头打两下手板。”
不过是一句玩笑话,卫枭却急了,他从罗悠宁手里接过那卷书,紧盯着她,固执道:“谁也不能打你。”
罗悠宁微微一愣,而后笑着回答:“嗯!”
两人站在门口够久了,姚氏身边的周嬷嬷来来回回过来看了好几次,卫枭纵然有些留恋这样的感觉,却也知道自己该走了。
“明日一早,等我。”
罗悠宁眉眼弯弯地点头,在卫枭转身要走那一刻往他手里塞了一个冰凉的瓷瓶。
卫枭顿了顿,猜到那是什么,眼里涌上陌生的情绪。
他的阿宁,还关心他,哪怕是出于一时的善意,多得一刻,便是一刻的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