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两人到酒窖处,刚刚才至黄昏。
“上去吧。”李裕嘱咐一声,安润拧动机关。
密道出口处已经备好了衣裳,李裕虽然没多问,但心知肚明,搞到这套伙计衣服容易,但难得是如何躲开酒肆中的伙计,将衣服放到密道口这处。李裕没时间多问,两人都很快换上。
但李裕刚换完,转身时,冷不丁看到一身男装的安润,李裕整个人愣住。
安润分明是男子,但真见他穿男装,李裕只觉有说不出奇怪与违和。
“殿下。”安润刚开口,似是也反应过来什么一般,清了清嗓子,唤回了男子的声音,“公子。”
这次不止李裕,连带着安润自己都开始别扭起来。
安润尴尬笑了笑,平日里一张嘴从来闭不上的安润终于因为不习惯自己男声的缘故,过于安静了。
从酒窖的底层一直往上,因为安润不怎么说话,让原本就紧张又安静的氛围生出几分诡异,不影响旁的基础上,李裕问起,“安润,你怎么会扮女装?”
其实刚问完,李裕也觉得这么问不妥,但安润似是也没想过避讳他,“我从小有个相依为命的姐姐,还有一个妹妹。小时候闹饥荒,遭了灾,父母在那场饥荒里都没了,姐姐带着我和妹妹难逃,我们几人才活了下来。这一路又累又饿,一直是姐姐在照顾我们,也带着我们两个拖油瓶,好容易到了安置处。但到安置处,她就病倒了,再没醒来过。妹妹一直哭,说要姐姐,我也想她,最后就扮作她的模样,替她活下去,安润是我姐姐的名字……”
李裕愣住,他没想到过。
安润沉声道,“我叫安宁。”
李裕歉意,“我不是特意想问的。”
安润却笑,“没事,夫人都知道的,公子知道也是应当的。”
李裕又问,“那,你怎么会和温印一处?”
安润还是笑道,“老夫人啊,就是夫人的外祖母,她收留了我和妹妹,我们一直留在娄家。老夫人对我们很好,让人教妹妹识字算数,老夫人问我想学什么,我说,我想学功夫,我想保护妹妹,老夫人就让人从小教我练功。后来夫人来了定州,老夫人让我跟在夫人身边照顾,妹妹也跟着(夫)……跟着娄长空打下手。”
李裕从未听温印提起过这段,眼下才知晓安润跟在温印身边的来龙去脉。提及此处,安润又道,“我就是觉得,跟着夫人挺好的,夫人不会像旁人一样看我,我是什么模样,她就尊重我什么模样。”
李裕也跟着笑了笑,“她是挺好的。”
安润瞥他:“……”
一路悄声说着话,不知不觉上了几层酒窖,李裕不由叹道,“今日好顺。”
这一路,一个取酒坛子的伙计都没遇到。按照上次探路时在酒窖中撞到伙计的概率来看,是有些过于顺了。
安润刚才话说多了,也说快了,所以一时嘴没有把门,压箱底的话漏了出来,“那当然了。”
说完安润又懵住,遭了,又嘴快了。
李裕果真看他,“怎么了?”
“哦,没事,就是想了办法,暂时支开了其他人,公子放心,我们直接上去就是了。”安润说完,李裕心里隐约猜到了些许,但没有再问起,沉默着。
酒窖有七层,两人很快到了酒窖出口。
这一路一个人都没遇上,也一点声音都没有,这不叫支开,这是安排得妥妥贴贴。李裕刚才心中的猜测越发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