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摸了摸脸——不得不说轩辕旻制面具的手法几乎逼近宗越,他们所制的面具,薄如蝉冀,细腻如真,不知道用什么药水处理过,那些毛孔居然还能保持着透气状态,可以直接在面具上上妆,孟扶摇记得有次无意中看宗越清理他的百宝药箱,其中有一种面具,薄得拿在手上可以看见自己清晰的指纹,水滴可以透过渗出——面具做至这个程度,已经可以说是奇迹了。
梳妆嬷嬷看来很得意自己的手艺,搀着她到立身铜镜前理妆,孟扶摇怔怔的看着镜子里的人,华贵端丽,光彩照人,一室都似被那明艳容光耀亮……太亮了,刺眼。
铜镜里突然缓缓浮现一个人影,侍女装扮,却有一双光华流转的琉璃般的眼神,“她”沉默打量着皇后妆扮的孟扶摇,眼神有些奇异,那般的深又那般的远,波浪般逐涌,一波波的像要将身前的人淹没。
孟扶摇却对着“春梅”露出一个没心没肺的大大的笑容——她今天心情挺不错的,原本一直担心着暗魅,那夜他强撑缩骨,过了半个时辰后为了她的安危依旧撑着,伤上加伤,十分沉重,孟扶摇怕他落下永久的病根,几次要帮他把脉都被他拒绝,又忧心大婚那日,暗魅作为“贴身丫鬟”,大抵是个劳碌奔忙的角色,那身体怎么吃得消?好在今日宫中有梳头嬷嬷专程来侍候,不用“春梅”动手,等下直接跟坐大车过去就成,孟扶摇同学放下心来,立刻心情好好,当皇后也没那么多意见了。
她抓耳挠腮的搔着厚厚的粉,心想可惜运气不好,轩辕晟太过精明,不然趁这三天想办法从王府中逃了该多好……唉,算了,有些事,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吧。
院门外摄政王已经率领礼部尚书,御史大夫两位迎亲正副使,在院门外促请,院子中设了香案,孟扶摇接了册立皇后的圣旨,很漫不经心的往喜娘手中金盘上一搁,心想金册这种东西少拿的好,上次在大瀚册了个藩王,直接害自己流落到轩辕来了,再接一个,哪怕是别人名字,恐怕也要被吹到扶风去。
册立礼之后是奉迎礼,孟扶摇先在内院乘坐銮轿,再到前院照壁处换明黄凤舆,銮轿一路悠悠过去,孟扶摇很随意的撩开轿帘看着,道路两侧有些连夜赶工布置花景的小工,小心的远远躲避跪在花木后或墙后,孟扶摇目光一掠,忽然觉得有个背影有点熟悉,然而轿子很快过去,也没机会看清。
那背影正是小七,他埋头将一个搭歪了的花景修正,一边想着心思,进府几天了都没见着孟扶摇,也不知道她在哪,他想得入神,根本没有在意所谓的皇后銮驾,倒是身侧的一个小工拉了拉他,低声道:“喂,皇后过来了,还不跪!”
小七抬头,凶狠的看他一眼,看得那人一缩,小七却又慢慢的跪下去,依旧没有抬头,感觉到轿子过去,轿子后有双眼睛似乎掠了一下又转瞬不见,他无所谓的抬起头看看,再次去忙自己的活。
轿子在照壁前停下,明黄凤舆等待孟扶摇换乘,孟扶摇下轿来,看着众太监宫女垂首而立,一声咳嗽也不闻,仪门外鼓号虽响,却只有皇家肃穆之气,少了几分喜气,忍不住笑了下,突然起了玩心,手背在腰后,对着身后坐在大车内的“春梅”,食中两指叉成剪刀状,晃晃。
独属于她的,“胜利”手势。
小七霍然直起腰。
他认得这手势!
当日磐都城下一战,他在陛下身边,城楼上黛衣少年撑手下望,不动声色计杀谢昱,成功后,也对着陛下摆出了这么一个奇怪的手势!
是她!
小七怔在那里,紧紧抓着手中的花木,她……她怎么会去做轩辕的皇后?
她做了轩辕皇后,陛下怎么办?
眼见着她满心不情愿的接过等候在轿侧的皇家喜娘递来的如意和苹果,进入皇后凤舆,轿帘放下一刻她眼神骨碌碌一转,灵动得像条清水里的锦鲤,小七再无疑惑,确实是她!
鼓乐声起,凤舆在万人空巷满街跪送的煊赫中远去,小七一把扔掉手中花木,大步便向外走。
身后他的同伴似乎在惶急的喊他,他却根本没听见,只想着自己的下一个目标。
他去找那个姓赵的公公,他要入宫!——
摄政王府前凤舆起驾的那一刻,大瀚前来观礼的皇帝陛下一行,在昆京城门之前,被礼部有司恭敬的迎上。
轩辕官员虽然暗暗奇怪新近继位的大瀚新皇怎么会拨冗前来庆陛下婚典,但面上不动声色,微笑前引。
战北野城门勒马,乌黑如铁木的目光撞上城中心繁花若锦中的煌煌宫城,眼底风云涌动,山雨欲来。
“孟!扶!摇!”
轩辕皇嗣 第7章
轩辕皇嗣第七章封后风波
轩辕昭宁十二年冬,轩辕百姓抑来了他们的新皇后。
“……皇后之尊,与朕同体,承宗庙,母天下,岂易哉!唯宇文氏女德冠天下,乃可当之,今朕亲授金册凤印,册后,为六宫之主。”
对于百姓来说,新皇后是圣旨上那位“肃雍德茂,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静正垂仪。”的国母,对于轩辕皇族来说,新皇后是他们未知的永久灾难。
当然,就目前来说,轩辕朝廷还处在一无所知,喜气洋洋的操持婚事当中。
轩辕正殿钦圣宫,早早就陈设了皇后仪驾,殿外乐部将乐器一一排置,等皇后銮驾一到便鼓乐齐鸣,礼部和鸿胪寺官员设节案于殿正中南向,设册案于左西向、玉案于右东向、龙亭两座于内阁门内,设皇后拜位于香案前,金册、金宝及册文、宝文分置在龙亭内,届时将由大学士,尚书各两位奉于皇后。
孟扶摇的凤舆此刻还没有到钦圣宫前的钦圣门,她揣着如意,晃晃悠悠坐在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