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说他们已无行动能力?”
“的确,只有失去说话和行动能力的时候,才会无能为力。但是,卢家火场中没有找到一具尸首,说明这些人受制以后,又被人在起火前带离火场,带那么多无行动能力的人悄悄离开而不惊动邻居,绝不可能做到。所以,”沧海下了结论,“起火前,他们是自己自愿离开卢家的。”
众人一愕,随后都沉默深。卢掌柜也在发呆。
沧海微笑道:“看来卢掌柜知道的,也比我多不了多少。”
卢掌柜苦笑道:“你说的不错。我总以为自己知道的是前半部分,现在看来,我知道的已经接近尾声了。”
小壳道:“那卢家人为什么会自己自愿离开卢家?一个都不剩?”
沧海摇头,“疑点不止这一个。我还想不通二十几年前的另外四宗灭门案跟卢家案有什么联系。”
“或许……根本没有关系也说不定。”
岑天遥进屋时又被一桌子人吓了一跳,“……你们,又在开会?”
卢掌柜笑道:“你来得正好,一起在公子屋里吃晚饭吧。”
江南的秋雨终于落了,就在烟云山庄火熄以后的第一个傍晚。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沧海偎立窗边,放眼看远山如雾,侧耳听雨打芭蕉。空气湿润,烟雨迷离。
缠绵悱恻。
窗下隐有人声,一对年轻男女冒雨而奔,脚下水花四溅,男子撑起一只袖子遮在女子头上,另一只袖子给自己挡雨,但两人还是淋得湿漉漉的,发丝都贴在脸上。男子忽然跑开了一会儿,却是折了一枝芭蕉大叶,回来遮在两人头上,女子对他笑了一笑,伸袖替他擦了擦脸,但眉间另有一番愁态,欲语还休,最断人肠。
沧海道:“真麻烦,进屋不就得了。”
小壳剥着花生,往下看了一眼。石朔喜抻着脖子望了望,嘿嘿笑道:“啊,是寂兄和罗姑娘啊。”转头看见沧海被细风吹红的眼眶,笑道:“怎么?你眼红了?”
小壳看了看沧海,也笑了。沧海端起小壳剥的一小碟花生米,全部倒进嘴里,大嚼一通。小壳慢了半拍,只得大叫道:“嘿!你怎么全吃了!讨厌!”在沧海臂膀上拍了一下。
沧海不屑的指着小壳道:“怎么跟个女孩子似的!你好恶心啊。”
小壳又开始磨牙,沧海道:“我也想出去玩。”
“不行!”小壳斩钉截铁。
“你报复我!”
“才不是!”
“你就是!就是就是就是!”
小壳乐了,“哎,还跺脚呢,谁像女孩子啊?随你怎么说,就是不能下去!”
石朔喜趴在桌子上,不敢大笑。
沧海像报仇似的,小壳刚剥好一颗花生米放在盘里,他就捡起来吃了,小壳又剥一颗他又吃了,剥一颗他吃一颗,不时的还哼唧两声,小壳也不理他。没有花生吃的时候,他就盯着小壳剥花生皮的手,最后干脆张着手心等着,小壳生气了,剥完了也不往盘里放,直接往自己嘴里送。沧海要抢,小壳就把花生紧紧攥在手里,最后愣是让他从自己手心里把花生米抠出来,吃了。
小壳急了,“就没见过你这样人!我不吃了行吧!”
沧海被吼之后仿佛老实点了,眨巴眨巴眼睛,又拿出了罗心月的金步摇,开始研究。神色渐渐正经起来。
“为什么……金五一见这个就吓得晕过去了呢?他为什么说他什么都不知道?还有谁问过他吗?问过他什么?跟任世杰又有什么关系?这步摇……就只是一支普通的步摇么?”
沧海举起步摇,凭空端详,凤翅轻拍,凤口衔珠微微晃动,最后一颗珠子像晃在趴在桌上的石朔喜头上。沧海灵机一动。跑到桌边,坐在石朔喜和小壳中间,问道:“小石头,你怎么总赖在我这里不走呢?你不会自己找点事情做么?”
石朔喜道:“卢掌柜说不用我做事啊,只要跟着你保护你就好了。”
沧海转着眼珠沉默了一下。忽然伸手要摘石朔喜的头巾,石朔喜一躲,两人一同顿住。石朔喜惊恐的瞪着眼睛,看沧海把手放下,才慢慢放了心。
沧海小声嘀咕了一句,“忘了你重伤未愈了。”又转身开始琢磨小壳,慢慢举起手,慢慢抬高,小壳垂首没有反应。慢慢举到他头顶的高度,在他发髻旁边,慢慢亮出手中的步摇,只等往前一送――小壳突然抬臂,隔住了沧海的手,和沧海手中的步摇,挑眉问道:“你想干什么?”
沧海就要露出的得逞的笑生生憋了回去,看着小壳的表情忽然有点怕怕的,今天,是不是惹他的次数过多了?想抽回手,但手腕被小壳攥住。“哈哈,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