筹办花朝节颇费精力,宫里宫外上上下下需要打点的事情极多,要安排饮食、歌舞,宾主尽欢,弘扬皇家的颜面。
安排座位是最头疼的事儿了。
帝后二人坐最上首,自不必说。
有些宫妃在宫外有交好的闺阁姐妹,不介意混着坐,可以安排在一处。
另有些妃嫔们不愿意混座,觉得是自降了身份,要高高地端起来摆出来宫里娘娘的架势。
在不妨害皇家颜面的基础上,洛韶敏愿意成全,叫姐妹们心里都舒坦好过些,热热闹闹地过个节,少惹出不愉快来。
同样,花朝节不必过于守着古旧的礼法,已经情愫暗生的姑娘公子们可以排在一处,另有些有旧怨的、古板的,还要隔开些。
虽然琐碎,还能和宫女们聊聊整个京城的八卦,顺带教一教林舒白为人处世、掌家理事的道理,洛韶敏倒也乐此不疲。
她还没忘了新结拜的两位姐妹,一定要领着她们两个在一处玩乐说笑。
洛韶敏自己的座次,仅次于帝后,其他的人都要奉承仰视的。
于林芷澜而言呢,是显得妯娌和睦,叫梁帝安心。
陆沐筝官阶低了些,京城高官如云,门阀世家们个个眼高于顶,有她提携着,日后仕途之路不说扶摇直上,至少能少些刁难与轻视。
一想到有真心的姐妹们叙叙掏心窝子的话,洛韶敏乐得合不拢嘴。
洛韶敏家里全是哥哥弟弟,只她一个女孩儿,男孩子哪里能懂女孩子的小心事呢。
宫中的女子们为了同一个男人的宠爱争得个头破血流,根本利益有冲突,即便表面上和和气气的,也抵不过人心隔肚皮。
有两个亲如手足的姐妹,林舒白不但有了姑姑还有了姨姨,多好呀。
得了花朝节要开办的消息,恰逢刑狱司现下没什么案子,林芷澜闹着到时候要领着姜烛一块儿去。
姜烛这一辈子杀伐果断,出手制敌就没有犹犹豫豫唯唯诺诺的时刻,一对上林芷澜的事,便前怕狼后怕虎的。
怕他配不上……
怕梁帝还顾忌着他们姜家在东鲁的势力,会棒打鸳鸯。
再者,韩经韬确实是按照约定提了退婚,梁帝口头上允了,一锤定音的圣旨却迟迟不下来,姜烛暂且也揣摩不透天子的意思。
他们还一点点大的时候,宫里那些与梁帝有同一个父亲的孩子,对他没有真情真意可言。
每次姜烛来京城拜见姑姑姜皇后,梁帝瞧着他总是觉得母亲家那边的人更亲近,屡屡抱着这个表弟不撒手。
终是君威难测,渐行渐远了。
“我不管,花朝节嘛,历代的老传统了,你必须以我男人的身份出去亮个相,让旁人都知道,堂堂东伯侯是我的人啦!免得再招小姑娘惦记。”
姜烛抚着她宛如凝脂的脸颊,哑然失笑:
“花朝节,为了避免被姑娘们看上,我向来是不参加的。再说了,我冷面阎王的名声在外,哪家姑娘瞧得上我?”
其实林芷澜也怪犯哆嗦的。
自从上一次,在皇宫里偷听到了梁帝的秘密,她就不太能直视相依为命的兄长了……
书信来往,还能掩藏情绪,若无其事地说些家常话。
梁帝每每想召她进宫一见,林芷澜便拿公务繁忙的借口搪塞过去——一旦碰面,她尴尬的情绪肯定藏不住啊!
花朝节免不了碰头的,有姜烛在,林芷澜踏实些。
这时,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女儿”陆沐筝幽幽开口:
“澜儿,你还看不明白嘛,姜烛是不想当众与你出双入对,怕之后分开了耽误接触别的女子。呵呵,男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