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旗下的牧民,还有几个汉人垦荒村的村长。”巴雅尔笑呵呵地解释,“我们家郡主心肠好,这几年结了不少善缘,听说她过生日,很多不是本旗的牧民也來了,按照我们蒙古人的规矩,既然來了,就是郡主的客人,虽然坐不得主席台,在旁边看看热闹,顺便喝几碗马**,却是举双手欢迎的,不过您尽可以放心,來的都是知根知底儿的好人家,那些可能惹麻烦的,我们连眼儿都不会让他扒。”(注2)
“噢。”阎福泉也知道蒙古人向來有好客之名,微笑着点头。
巴雅尔又叫过自家侄儿阿拉坦,叮嘱他一定要招呼好贵客,然后笑着把手中缰绳递给了后者,笑着跟贵客们告别。
阿拉坦自幼就被巴雅尔接到身边当继承人培养,待人接物非常老到,接过马缰绳之后,几句恭维话,便令阎福泉等人有了宾至如归的感觉,与其他几名蒙古族贵宾一起,策马且行且聊,不多时,便來到了月牙湖畔,整个黑石县境内风光最秀美之所在。
立刻有几名负责接待客人的幕僚带着数名盛装少女迎出,向阎福泉等人献歌献酒,待把一顿下马酒喝完了,此间主人斯琴也弄清楚了來客的具体身份,少不得要亲自迎上前,将阎福泉等引向最适合看热闹的贵宾席位。
由于來的比较晚了,贵宾席几乎已经被先到的客人坐满,只在中央距离斯琴最近处还留着两三个空位,不知道在等待哪位贵客的光临,阎福泉是黑石寨的保安队长,又兼着藤田老鬼子的私人代表,理所当然被斯琴接到了自己左侧一个距离非常近的席位,许浩达等保安队的小芝麻官儿,则只能坐了稍微靠后的地方,由斯琴的幕僚负责招呼。
白音小王爷和镇国公保力格等蒙古贵族早已到來多时,见到了阎福泉,纷纷起身寒暄,“这不是阎队长么,什么风把您给吹來了,。”
“斯琴郡主凤诞,阎某岂有不登门道贺之理,。”阎福泉得意洋洋地冲大伙抱拳,“另外,藤田太君也送了一份礼物,让阎某负责带了过來。”
“太客气了,太客气了,藤田先生和阎队长真是太客气了。”保力格和白音等人一边跟阎福泉打着哈哈,一边替他介绍附近的其他宾客,都是些世袭的蒙古贵胄,虽然领地不像乌旗叶特四旗那么广阔,有的甚至只是一个村子大小,但爵位却不低,其中有三个人王爷,五个是国公,还有十几名贝勒、贝子,大体上都住在乌旗叶特四旗附近,祖辈在康熙年间就被赐予了封号,已经传承了两百余年,民国之后的历届中国政府沒能力进行调整,众贵族们自然也乐得将爵位继续父子相承下去,(注3)
阎福泉知道要想保证黑石寨附近太平无事,就不能招惹这些世袭的地头蛇,所以很客气地跟众位王爷、贝子们打起了招呼,众蒙古贵胄见他年龄已经过了四十岁,长得又尖嘴猴腮,相信对自己构不成挑战,所以也非常热情地跟他一一见礼
如此忙碌了一大圈子下來,阎福泉头上就见了汗,早有细心的侍女端上奶茶,伺候他一边喝,一边看场下的热闹。
正在进行的是一场多人对摔,属于暖场或者表演性质,对抗并不是非常激烈,阎福泉眯缝着眼睛看了一小会儿,沒觉得有什么意思,便侧转了头,对白音低声问道:“小王爷什么时候到的,最近旗务忙么,临來之前,太君特别叮嘱过我,让我一定要跟您多多亲近。”
“先生有心了。”白音偷偷向斯琴看了一眼,将说话声音压得极低,“我一大早上就过來了,最近我的旗沒什么事情,所以我这个王爷清闲得很,如果阎队有空,一定到我那边坐坐,我拿最顶级的马**招待你。”
从白音小心翼翼的模样,阎福泉猜到他可能不想过多提及跟日本人有合作的事情,笑了笑,也将声音压得很低,“一定会去,一定会去,我正惦记左旗的羊肉呢,对了,今天好像有很多亲朋到场,好像个个都跟王爷一样年青有为呢。”
“还不是都惦记着右旗的土地和草场,。”白音小王爷不屑地撇嘴,好像他只是为了爱情而來一般,“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斤两,还以为随便哪只蛤蟆都能吃到天鹅肉呢。”
“如果有需要阎某出力的地方,小王爷尽管说。”以只能两人听见的声音,阎福泉跟白音交头接耳。
“暂时还用不到。”白音非常自信的笑了笑,把目光转向场内,“现在只是暖身,出场的全是右旗自己的勇士,等一会儿还有几场对抗赛,來宾都可派人下场,说好了一定要分出高下的,输赢都不伤和气。”
“不伤和气”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好马、好射手和好摔跤手,都需要大量投入,放眼整个漠东,白音还沒看出來,谁比自己更有本钱,更有实力。
那百年不遇的人生大奖,他志在必得。
注1:那达慕,蒙古语,娱乐,游戏,是蒙古族传统的节日,类似于西方的狂欢节,通常在每年夏末秋初举行,规模有大有小,里边设有射箭,赛马,摔跤等传统项目,胜者会得到奖励,并被牧民们当作英雄崇拜。
注2:扒眼儿,地方俚语,凑热闹的意思。
注3:清代为了瓦解蒙古人的抵抗力量,进行了非常复杂的分封,以科尔沁旗为例子,该旗被一分为六,设亲王四人,郡王四人,贝勒二人,贝子一人,镇国公二人,辅国公六人;如果仔细介绍,足够专门写一篇论文,小说限于篇幅,就简而化之,行家勿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