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两个解释。
要么林恩认错了。想到这个可能性,他就感觉从云端坠落,恨不得立刻从她怀里退开,但她的眼神与瞳孔颜色,她血液的气味与她手指捏着他耳朵的温柔,甚至是她房间里有烟杆这件事,都能对得上啊。
要么……她忘了很多事。毕竟他那样重伤她。哪怕是林恩伤到脑子后恢复,也是有记忆混乱的情况,他小时候的很多事记不清楚就因为伤到过脑子。
他认为是后者。他无比期盼是后者。
也就是说,现在的宫理敢把他的脑袋放在她腿上,她此刻敢捏着他的耳朵,正是因为她不记得他杀了她这件事。
是啊,她怎么可能原谅他?!死也不告诉他名字的人怎么可能会轻易告诉他?
她真的差点死掉了对吧……所以才会失去记忆,所以才会机缘巧合流落到格罗尼雅来……
愧疚。恐惧。庆幸。林恩不知道自己的脑子里,突突乱跳的心里,是怎么挤满这么多情绪的。
他藏不住!
宫理看他没反应,只是脑袋枕在她腿上一直在微微发抖,她道:“怎么了?”
宫理以为他哭了,就要掰他的脑袋看,林恩忽然将脸埋在她腿上,不肯抬脸。
宫理脸有点绿了,抓住他头发:“……你往哪儿拱呢!”
他力气太大了,死拱着不肯抬脸,宫理都怕把他头发拽下来,也不敢再下死手了,但心里不耐烦或浮躁的情绪更重了,宫理没轻没重的抬起脚踹了他一下:“脏,快滚去洗干净!”
她自己并没意识到踹在了哪里,但林恩身子往后一抽,捂着腿|间弯腰低着头,后脖子上都冒出涔涔的汗来。
宫理忽然意识到:“……呃,抱歉。”
但与之伴随的,也有更加浓烈的可可气味,宫理明明平日并没那么喜欢可可食物,但这会儿气味儿却往她脑子里钻……仿佛是勾动食欲与烟瘾的感觉。
林恩捂着腿慢慢起身,哑着嗓子道:“洗。”
宫理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指向浴室的方向:“快点去。”
他走路有点别扭的往浴室走去,但就他这痊愈力,很快就好了。他走向浴室的方向,宫理看着自己手上沾着的一点血污,还有脏兮兮的裙摆,决定也往浴室去了。
林恩别弄脏了她的温泉池水了。
宫理推门走进热雾蒙蒙的浴室,她听到一点水声,没在偌大的乳白色的池子中找到林恩的身影。余光就看到一个人影蹲在浴室的角落,在热水水管下头冲洗着后背与脑袋,血水流向下水道,他洗头发的样子简直像是在搓洗廉价的布料。
宫理觉得他蹲着洗自己的样子,有点眼熟。
……难道她之前真的跟林恩很熟悉?要不然怎么会看过他洗澡?
宫理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林恩也在雾气蒙蒙中偏头看了她一眼。宫理没管他,走到彼此有些看不清楚的另一边,摘掉沾满血污的白裙,径直朝水池中走去。
林恩很安静,挺好的,除了一点水声以外他几乎像是不存在。宫理也想坐在热水里思考一下发生的事情。
但她很快就发现——
她脑子一团乱麻,心浮气躁在她进入热水之后更严重了,别说思考了,她现在有种隐隐的暴躁。
不该下水的。
果然她还是“中毒”了,热水加快了血液浓度,让她毛孔张开,她的反应更严重了。
宫理已经能感觉到那股发痒的热,从后颈流淌向四肢,像是被烘烤的人渴水。她其实在看到侍女长被杀死的时候,就大概想到了她们的谋杀计划。
车里的香气必然是会引发她易感期的药物,按照之前的习惯,她应该会叫尤金过来。侍女长当然不敢将药剂注入她体内,应该会故意打在尤金体内,等到尤金被她标记时,药物会顺着信息素侵入她体内,将她毒死。
她刚刚试探林恩,就想到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