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时地叹一口气,“行医这么多年,也是很少见到这么能忍的伤者了。”
两边肩胛骨不说,身上还有一些其他刑具带来的一些伤。
可要说最难处理的,还是他腰腹处的那一处刺伤,不知是不是宁王经常碰那处伤口的缘故,一个月了,都不见结痂。
颜荇听着,眼眸深处落下一处黯淡,眼帘微微一闪,却也只是点了点头。
“姑姑的医术,自是不用担心。”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听得春白又是叹了气,摇了摇头:
“我倒是希望自己不会什么医术了,不然也不会碰上你和宁王这么难缠的病人了。”
“你说说你,都让你别喝酒多少年了,你听进去半句了吗?”
“还有,我要是不懂医术,早就跟着宁王府那一老一小南下了,哪里还用跟着你们要往西北走,那西北哪有江南养人的。”
“说到底,你也是真不嫌麻烦,把人送进去的是你,把人搞出来的也是你,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怎么想的?
大抵是后悔了吧。
说来,到底是不该利用别人的真心,或许这就是反噬吧。
“辛苦姑姑了,您今晚早些休息吧。”
起身准备去外边守夜时,又见春白以手撑着下巴,故意表现出担忧地仰面朝她说道:
“宁王这伤严重呀,今晚怕是要烧起来喽,也不知道郑家那两个马大哈能不能照顾好人家宁王。”
颜荇知道春白的意思,也知道这是她准备看好戏的样子。
就不想给她半个眼神,头也不回就出了门。
乍暖还寒下,连春日的夜都还带着寒气。
…
夜半,
裴湛果然是发起了烧,多日来的积郁使他整个人忽然陷入了一种沉寂又迷离的错觉,像是醒着,又像是梦着。
身上的寒意渐浓,使他慢慢强迫自己睁开眼,带着半丝模糊,映入他眼底的是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一道日日入他梦的身影。
果然还是在做梦呀。
今日在囚车外,她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后来她回来了,可也只是在屋外驻足了片刻就离开了,如今又怎么会想着来看他。
他就从没见过她这么无情的人。
随即那道倩影转身朝他走来,袅袅一缕,是他曾经拥着入眠的身影。
他那胸腔内躁动的声音,又混着他粗重的呼吸声,扰他头疼。
别过眼去,对上灰暗的墙面。
可随着那半真半假的脚步声靠近,裴湛还是侧头过来,想着这好歹也是他自己的梦,又有什么不能看的。
醒来了见不到,难不成还不能在梦里见他的颜颜吗?
梦里的周围很暗,屋内没有烛光,屋外也没有月色,明明看不清她的脸,却还是侧着头贪婪又细致地看着她。
见她慢慢弯下身,替他额头敷上了一块凉水浸湿的棉布,又替他盖好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