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门打开,莲皇的眼眶只一刹时便已红。
墨棋紧紧的抿着唇。
遥望着前方,墨泪心情无由的沉重,那里面摆着的正是“墨泪”的生身父母的灵位,这里原来是先太子住的宫殿,也因是太子殒身之地,便将其改为放灵牌的祠堂。
梯形桌上的灵牌有近百块,最顶上一层只二块并排放着,一块上书着“显考墨公讳殇璃老大人之神位”一块书着“先慈钟氏讳灵老儒人之灵位”,每块的右侧是生卒年,左侧书着“孝男女墨棋墨泪奉祀”。
下面梯形阶位上,被两块灵牌所对着的地方一路空着,在两侧才排放其他灵位牌,每一块都书着名字,还有职务。
顶层之下的灵牌,皆是宫中侍卫,宫女和莲国的紫尊守卫。
推开殿门的宫使们默默的低首,从两侧往前走。
轻轻的,轻轻的,吐出口气,墨泪慢慢的迈出脚,莲皇与墨棋、花烬也跟上,却落在了她后面一点点。
踏着冰凉的地板,缓缓走过大殿,到九级台阶,墨泪的心酸得似打翻了几百瓶老酸,酸意如潮,一阵一阵的翻涌,冲击着心房,冲击着眼。
登上台阶,走到中间的团莆前,轻轻的跪下,眼泪再也止不住的滚出眼眶,不为其他,也不是因为真正墨泪的记忆复苏,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悲伤。
那种情感,不需记忆来唤醒,只因,她也是个失去父母的孩子。
莲皇坐到左侧,默默拭眼角。
墨棋、花烬在墨泪身边跪下,一个右一个左,将她夹在中间。
宫使们将灯放在墙上的钩子上挂着,摘掉面具,跪在三人身后。
花烬拉开桌几下方的抽屉,取出香,纸,火折子,将香递往中间:“丫头,给你父母上柱香。”
先太子夫妻等了十五个周年,终于等到女儿回来上香,两人若地下有知捧在手心的掌珠终于长大成人,还如此出色,也能含笑九泉。
为人儿女,为父母上香天经地义。
接过香,就着花烬甩燃的火折子,墨泪伏地,顶礼大拜。
墨棋也燃香一柱,伏地拜。
连拜三拜,将香插往香炉,烧纸纸。
纸烟的火焰,红红赤赤,燃烬之后,余下白色的灰。
墨泪又取过香,往一边移偏位置,祭祀有功人士,那些人,都在当年以身殉职,即有莲国的紫尊守护,也有侍卫,禁军,宫女。
其中有二人的牌位,她还有些记忆,正是墨家六少夫妻,也正是她亲自交与兄长带回安放在此,以成全两人的忠心。
拜三拜,再烧纸钱。
再移到另一边,祭祀为先太子夫妻殉葬者。
昔年先太子夫妻殒身,待战后重整皇宫,处理后事,那些服侍太子,太子妃的宫女内侍,守灵柩七七十九日,在第二天将要下葬前夜全部自尽,追随着主子而去。
为主战死,是尽忠;以身殉葬,亦是忠,都当得起祀奠,莲皇和皇太孙感念宫女内侍的忠心,也将其牌位与其他为墨氏尽忠而亡的众人之位一起放在先太子夫妻身边,享受香火。
烧过纸钱,又跪正。
宫使们听皇太子的令,去右侧坐着。
望了一会,墨泪才发觉,上面还缺一人:“还有位皇祖母呢?”
先皇贵妃,亦是逝于那场浩劫,上面却没有她的牌位。
“祖母的牌位在以前住的宫殿那儿,皇祖母牌位也是安在生前住的地方。明日之后,我们再去祭拜。”墨棋声音低低的。
墨泪默默点头,坐了好会儿,起身,去偏殿另换一身衣服,再次跪在灵牌前;墨棋、花烬也去另换一套衣服。
大殿内静无杂音,有人心跳,每个人的灵识却能铺开,听到很远很远的地方的声音,也能听到那些离宫而去的马车的轱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