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贝铭一听见他的声音,几乎是下意识就答应了一声:“马上来。”答应完,脸上还有泪痕。
褚云端说:“不想去就别去了,我把菜端上来。”
贝铭摇头,下了床,说:“大过年的,不好。我去洗把脸,你先下去吧。”说着把顶灯打开,刚刚光线昏暗看不清,现在搭眼一瞧,立刻发现褚云端脑门上青了一块,都肿得鼓起来了,急地问,“我刚刚就听见什么东西碎了,是打你身上了?”
褚云端立刻小孩儿告状似的说:“我爸拿杯子砸的。”
贝铭心疼地摸了摸,说:“不然去医院吧。”
“没事,小伤。”
两人联袂下楼,四个老的都已经恢复餐前的神态,只有褚学文,肿着个猪头,一时也分不清是哪位英雄好汉的手笔。
一餐饭,吃得此起彼伏精彩绝伦,画下句点时已是午夜。
贝铭搂着褚云端的脖子,小声说:“新年快乐,老公。”
褚云端听见这称呼笑起来,说:“我很快乐,今年最快乐。”
生子
第46章倒v
次年四月,和煦的春风夹裹着恼人的柳絮,飘得人满头满脸。
贝铭一连打了三个喷嚏,背着书包一路小跑从a大的面试考场出来,褚云端正在旁边的停车场等他,一手捧花,另一手拎着一盒章鱼小丸子。
两人一见面就来了个大大的拥抱,褚云端见他扑过来,立刻张开双手接住他。贝铭跟他紧贴在一起,抱了一会儿,又亲了他一口,才把花接了,把小丸子放在鼻尖闻了一下,当即叼了一个吞进嘴里,还是烫的,一边龇牙咧嘴一边问:“等多久了?不是跟你说在车里等吗。”
褚云端打开车门让他上车,说:“没等多久,接到你电话才出来的。”并没有问他考得怎么样,而是问,“饿不饿?想吃什么?要不要吃火锅?或者海鲜?”
贝铭等他坐上驾驶座,抬手喂了他一口丸子,说:“回家吃吧,你这两天不是胃不舒服吗?别吃火锅了,时间还早,回去做也来得及,喝粥吧。”
车子从内环往外环开,贝铭一边吃丸子,一边说:“我刚刚在学校里碰见了个熟人。”
褚云端问:“谁?”
贝铭已经吃光了章鱼小丸子,把纸盒子叠吧叠吧装进食品袋子里,说:“苏卿,就是一年多前在你公司附近自习室碰见的那个小孩儿,突突得你下不来台那个。”
褚云端一听他这描述就笑:“你就记得别人把我突突得下不来台了。”
“标志□□件,多难得。”他笑着说,“男大十八变,变化特别大,不穿裙子了,以前瘦小,看着还有女孩样儿,长了一岁,骨架也长宽长壮了,人也比以前开朗很多。要是我能考上,以后我俩就是校友了。我之前特别羡慕他能保送a大。”
褚云端听不得他把别的男人描述得那么仔细,说:“你以前那么了解他?连别人开朗不开朗都能看出来?”
贝铭故笑着歪头点他:“看你那个小心眼的样子。”
褚云端呡了呡嘴,想起一年前俩人第一次从理发店出来时贝铭警告他的样儿,起了个范儿,装腔作势学道:“我可警告你贝铭,以前的账我不知道也就算了,知道了咱们就慢慢算,以后你要是敢给我闹出幺蛾子来,我可饶不了你。”
贝铭认出这是自己曾经说过的话,笑起来,又骂他:“我哪有你这么妖妖调调的?我那是正常语气。”
褚云端故意闹他:“你跟我就是这么说的,我是复刻版。”
复试成绩出来已经是一个星期后,四月13号,正好是褚云端的生日,双喜临门。贝铭乐滋滋搞了一套全副武装,接到钱百万电话的时候他脖子上正套着个黑皮颈环,手里还拿着个一看就不怎么正经的小皮鞭。
钱百万那边背景音非常嘈杂,身边人来人往,说话时小心翼翼,捂着听筒说:“贝先生,我跟褚总现在在医院。褚总今早上又不舒服,连中午饭都没吃,刚刚让我陪他来医院做了个检查,医生是我一个熟人,做完胃镜就让褚总输液去了,单独跟我说,让家属来一下,讨论一下病情。”
贝铭没反应过来:“什么?”
钱百万说:“褚总现在正在输液室打吊瓶呢,我是在外面给你打的电话,刚刚医生跟我说,看结果,胃里像是有不好的东西,但是目前还不能确定,最好是请家属过来。”
贝铭脑子里嗡得一下,整个人都麻了,把鞭子一扔,抓起车钥匙就往外跑,一边问:“什么是不好的东西?”
钱百万捂着话筒,愁眉不展,犹豫了一会儿才开口,仔细斟酌着措辞,说:“具体他也没跟我说,毕竟我不是家属,他就问有家属没,有家属就跟家属说,没家属就直接跟褚总说了。我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你打电话。”
贝铭刚走到车边,整个人都懵了,不敢置信:“什么不好的东西不能说?他今年才三十五!能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钱百万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贝铭抓着车门冷静了一会儿,才说:“你在那儿陪着他,我马上过来。”
医院里有一股特殊的味道,让人本能地排斥。贝铭一路问到输液室,看见歪坐在长椅上一边输液一边打瞌睡的褚云端,他还好端端的坐在那儿,贝铭心里那股恐慌才勉强压下去一点儿,站在门口朝里面刷手机的钱百万招了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