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外屋的门被敲响,男人没有理会,手继续在她的身上摸索着。
&ldo;咚,咚,咚!&rdo;敲门声继续着。
男人有点生气地抬起身子大声喝道:&ldo;谁呀?有事明天再说。&rdo;又低声嘟哝了一句:&ldo;哪个不长眼的。&rdo;
男人又朝她压了下来。
&ldo;咚,咚,咚!&rdo;敲门声更响了。
男人终于忍无可忍地翻身下床,一脸的怒气,嘴里骂骂咧咧的,穿上衣服拉开里间的门,走到外屋门前。
林玉趁机拉起被子盖在身上,眼睛穿过房门朝外屋看去。
男人怒气冲冲地拉开门,却愣在那里。
一双儿女齐刷刷地站在门外,手里捧着装有他前妻照片的镜框,两双眼睛紧紧盯着他,谁也不说话。
&ldo;你们俩来干什么?深更半夜的不睡觉。&rdo;他压低嗓门问。
&ldo;送我妈的照片,你干嘛把它扔到柴房?&rdo;十六岁的儿子举着手里的照片忿忿不平地说。
十四岁的女儿伸着脑袋往屋里看。
&ldo;马上给我回屋去!&rdo;
他叫着,一把夺过照片,推开他们,&ldo;砰&rdo;地一声关上门。他转身把照片扣在门前的桌子上,叹了一口气,朝里间走去。
林玉紧缩着身子闭上了眼睛,她感到浑身的肌肉都收缩起来。
男人一把掀掉她身上的被子,又朝她压了下来。
一阵撕裂般钻心的疼痛,林玉强忍着没有叫出声,眼泪却刷地涌了出来。她突然觉得自己像一个任人宰割的羔羊,在屠夫锋利的屠刀下,只有无奈地挣扎。眼前的红光消失了,只剩下一片黑暗,紧接着,心像沉入了无底深渊。
这一年林玉二十一岁。
这天晚上,她不再是一个少女,明天,她还要成为两个孩子的后妈。
二
一晚上连续几次的折腾,男人筋疲力尽地倒头大睡。可林玉怎么也睡不着,身边躺着一个让人生厌的粗俗男人,下面又火辣辣地疼,心里不由地又是一阵酸楚。
睁着眼,流着泪,林玉想起了自己苦命的母亲,想着也许比母亲还要苦命的自己。她怨父亲心狠,又怪自己心软,为什么要用自己一生的幸福做代价?
她开始感到后悔。
林玉的父亲是一个矿工,不知什么时候染上了赌瘾,于是家里的钱被他输了个精光,家里的财物被他变卖的所剩无几。妈妈再三规劝没有结果,气得病倒在床,不久便含恨离去。妈妈的死并没有让父亲有一点愧疚,反而变本加厉,越陷越深。父亲每月的工资还不够他的赌债,一家人的生活尚无法保障,林玉和小弟的学费更是一个未知数。当时已经十七岁的林玉高中没有毕业便被迫退了学。
林玉失学后,本想找份工作来补贴家里的生活,因为她有一个十三岁的小弟还要上学。可工作一直没有着落,她只有在家里洗衣做饭,伺候父亲和小弟。
出落得越来越漂亮的林玉成了矿上那些家属们注意的对象,于是,上门说亲的人踏破了门槛。林玉在父亲的督促下极不情愿地见了几个,有矿上的,有镇上的,有县城的,都是一些条件不错的人家。但林玉一个都没同意,因为她不喜欢,她不想就这样随随便便把自己的一生托付给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男人。
可现在呢,她竟然,竟然嫁给了一个比她大十几岁她压根连正眼都没看过,而且让她无论怎么想也永远不会想到的这个男人‐‐贾桂。
她太年轻,她还没有来得及了解生活,便一步跨了进来。她太单纯,她还没有体验过爱情的滋味却已经成为人妻。而让她没想到的是女人结婚会受这种罪,她更不敢想今后漫长的日子该怎么过。
一晚上无眠,眼睁睁看着天色渐渐发亮,林玉抹了一把泪,知道该起床了,她还要为一家三口人做早饭。
贾桂还在呼呼地酣睡,林玉坐起身望了他一眼,第一次知道男人睡觉的样子那么丑陋,张着嘴,流着口水,四脚八叉,像一头猪。林玉感到一阵厌恶,忙起身下床,她不想再看他第二眼,她觉得委屈,委屈得只想掉泪。她穿好衣服走出里屋,关上了房门。
这是一间大正房,被隔成里外两间,里边就是她和男人的新房。
林玉走到门前,看到桌子上昨晚贾桂的儿女送来的照片,她轻轻拿起来看了一眼。那是一个很朴实很贤慧的女人,林玉见过她,又矮又瘦的身材,蜡黄蜡黄的脸上总是布满了愁容。唉,也是一个苦命的人。林玉叹了一口气把照片立起来放在桌上,走出房门,来到小院。
昨晚酒席的摊子还没撤,满地都是酒瓶和废弃物,桌子上的碗盘和剩饭剩菜堆得乱七八糟,林玉皱了皱眉头,径直走进了厨房。厨房在小院的一侧,另一侧是贾桂两个孩子的房间。
做好了早饭,林玉走到两个孩子的门前叫醒了他们。她把饭摆在桌上,一双儿女洗漱完走了进来。林玉忙把凳子从桌下拉出来,让两个孩子坐在饭桌前。
她一抬头,碰到男人的儿子贾容看着她时冷冷的眼神。
她惊讶这么小的孩子会有这种冷得让人心寒的眼神。她记得第一次看到这种眼神是在镇上的一个小店里,她看上一条裙子,她很喜欢,但没有钱。她站在那里足足有三分钟的时间,眼睛盯着裙子,想象着自己穿上那条漂亮裙子的模样,傻傻地笑着。一抬头,碰上小店女老板冰冷鄙视的目光,她愣了一下,便夺门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