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梵摆了摆手,不知为何有些烦躁,“没事,你退下。”
得了命令,容渊拱了拱手,俯身离开此处。
聂梵重新躺回软榻上,枕着双臂,不自觉的抿了抿唇。
室内恢复寂静,纱幔翻飞,瑞金香炉上飘点轻烟,魔界的长夜浓重而寒凉,偶有微风窜入屋内,拨动珠帘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聂梵盯着天花板,良久,下意识抚了抚心口处的那枚金锁。
如今金锁不再有能力探知他的心绪,反而因着白宁修为丧失,反倒叫他拥有了窥探她情绪的能力。
无论他想不想拥有这份能力。
就比如现在,室内一片寂静,没有旁的杂音侵扰,他隐约可听见,金锁另一边的微弱抽泣,轻轻的,弱弱的,断断续续的,像是被遗弃的猫儿躲在角落里偷偷掉眼泪。
聂梵觉得有些烦躁,抽出枕头往地上砸。
怎么又哭起来了。
玉枕砸到地上翻了个身,滚了两圈,末了才耷拉在不远处。
气恼至极的魔帝坐起身,看着玉枕,良久,却还是动了动指尖,面前紫气凝聚,幻化出榕蒲居的景象。
就看一眼。
聂梵默默对自己说。
画面里,屋中点了一盏昏黄的灯,珠帘后头的软榻上,隐约坐着一个人影。
纤弱的身子蜷缩在一起,少女墨色的长发披在身后,她正抱着膝盖,将头埋在臂弯里。
金锁处传来的呜咽愈发清晰。
聂梵抿了抿唇,心下仿佛也被什么东西慢慢碾压着,随着低低的抽噎一起,抽抽的疼。
“你有什么好难过的。”他看着画面里的身影,恨恨的,“我留你一命,还救了你,你还想要我怎么样。”
魔帝的一生向来嚣张跋扈,从来没有对谁服过软。
画面里少女肩头微微有些颤动,更显得身体单薄,恍若疾风里盈盈不堪一握的小仙草。
聂梵动了动唇,心下莫名火大,索性又把被褥扯起来丢到地上。
“你这副样子做给谁看。”他又踹了一脚被褥,眸光却未曾移开,“你以为你这样我就会心软?我告诉你,不可能,你在人界都有未婚夫季言,我堂堂魔帝,怎么就不能有个宠妃了。”
画面里,小仙草依旧颤抖着枝叶,瑟缩着。
魔帝聂梵咬着牙,“我告诉你,我才不可能为了你一个人守着,我就是要四处搜刮美人,全都关进我的宫殿里,叫她们一个一个整日在你面前晃悠,我……”
就在此时,画面里的人忽然低低咳嗽起来,先是细碎的咳嗽,然后是剧烈的喘气。
她捂着唇拼命的想要藏住自己的咳嗽,但不过片刻,指缝间缓缓溢出一滴血。
魔帝聂梵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