讲得有头有尾,像模像样的。仿佛真有那么一个受苦受难的老人家。
舒沅在旁边听得入神。摊上卖得最好的还是那止痒和养发的药,舒沅又看了眼便走了。
还有卖小兔小狗的摊子。妇人给这些小东西盖了厚厚的被褥,找了个避风的地方摆摊。等谈得差不多了,才小心地拉开一条缝,叫客人从里头捉一只回去。
一个锦衣华服的男子捉了只小狗回去,给家中儿女逗着玩。是只圆头圆脑的可爱小家伙。
舒沅想起裴见瑾给她的那个木雕,偏头看着那人离去的身影,心想,他还做得挺像的。
裴见瑾问:“你很喜欢?”
舒沅不否认,只说:“我不养这些小东西。”
那卖狗的妇人在摊前揣手等着,盼着客人赶紧上门。
舒沅收回目光,叹道:“我总养不好的。”
抿了抿唇,续道:“我还小的时候,家中养了两只乖巧的小兔子。但都死掉了。”
那两只小兔子实在可爱,舒沅那时病着也忍不住想摸一摸。等她稍微能下床走动,特意去寻那对小兔子,却只看到空荡荡的小窝。
她记事早,很多事在小时候就明白了,外边一些不好听的话,也记在了心里。那天看到小兔子没了,她回去大哭了一场。
娘亲说要再买,她也红着眼睛说不要了,窝在娘亲怀里抽抽噎噎的:“我不要它们,是我叫它们染了病气。好可怜……”
念及旧事,舒沅乌睫微垂,看上去有些失落。裴见瑾将她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默了两息,轻笑一声,温声道:“大约是当年照看的仆役不清楚兔子的习性,没照看好的缘故。”
舒沅抿了抿唇,轻轻看他。她如今是明白这个道理,但当初实实在在难过了一场。不知怎的,舒沅低声道:“那时候我以为是自己把病气过到它们身上,把小兔子害死了。”声音轻软,听着很是委屈。
裴见瑾勾了勾唇:“你幼时犯病,家中怕是看得紧,想必也只跟那小东西玩过一两次。你不过是放在心里想一想,怎么能害死它?”
舒沅眉眼弯弯地点头。她小时候真是傻乎乎的。
说来也是奇怪。明明她早就想通了,还是情不自禁说出来,让他又哄了一回。
“总之我自那以后不再养什么活物了,至多到别人家中捉来抱一会儿。”舒沅道。
舒沅平日话少,平日里能闲聊的人也不多,只在裴见瑾跟前显得开朗一些。起初在书院,她想尽办法多跟他搭话,除去同旁人不熟悉,最大的缘故还是因她别有用心。
而相处久了,舒沅在他面前越发自在。两人在人流中并肩行走,舒沅时不时地想起一事,便侧首同他说话。裴见瑾也噙笑看向她,耐心听着。
寒冬迫近,天光不似往日柔暖,淡淡日光照在裴见瑾身上,不添一分暖意。但他如今在她面前,已变得和善可亲。
舒沅偶尔恍惚看去,见他神色,甚至会恍惚以为他们从未分别,是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