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等送走一行人,时针已经走到老年人的睡眠时间。
&esp;&esp;陈本铭腰骨不太好,早早回了房间躺着。留下沉知许和唐秋雨两个人在客厅面面相觑,借着电视节目发出的噪音徒增无用的热闹。
&esp;&esp;唐秋雨突然问,“回来住几天?”
&esp;&esp;“明天下午就走。”
&esp;&esp;周汝城儿子的婚礼虽然铺张,但他们又不是什么直系亲属,并不需要场场亲临,露个面,增进人脉罢了。
&esp;&esp;“你不是回来看我的吧。”
&esp;&esp;沉知许沉默了一会儿,承认道:“我回来参加婚礼。”
&esp;&esp;月城就这么大,名门显贵就那几户,周家虽然够不上门槛,但架不住对方向上爬的劲头大。如今娶了大人物的女儿,恨不得满城皆知。更别提唐秋雨同样为人师,和同僚小聚难免能聊起。
&esp;&esp;只是请柬还是没有的。
&esp;&esp;想起和周汝城短暂的交集,再看看沉知许,她疲惫的双眼闭上又睁开,半晌,叹了口气。
&esp;&esp;“你怪我?”
&esp;&esp;客厅挂着的吊灯透出暖黄的光线,给整个室内都蒙上一层昏暗。
&esp;&esp;年过半百的母亲坐在沙发上,皱纹爬上她曾经的柔软的手背,也在清丽的面容上刻下痕迹。唐秋雨从教书那一年起就开始挽发,一根木簪别在脑后,额前干干净净,到退休了也依旧如此,有种不分四季的精气神。
&esp;&esp;沉知许想自己大抵是怕她的,这么多年,她既给了自己母亲的柔情,也给了自己陌生的痛楚。
&esp;&esp;所以长久以来,她都愿意做她怀里从来不反抗的小鹿,捂着一张遮羞布。
&esp;&esp;可不知怎的,她今天没有心情奉陪这样的暖心游戏。
&esp;&esp;于是尽量挑个平和的语气开口,问道:“您指什么?”
&esp;&esp;唐秋雨看了她一眼。
&esp;&esp;沉知许迎了上去。
&esp;&esp;如出一辙的双眸,从不泄露的心思,假装太平的感情,在彼此空洞的眼睛里出演。
&esp;&esp;良久,唐秋雨率先移开了视线。
&esp;&esp;可沉知许知道那不是因为妥协,更不是因为愧疚,而是因为,时间到了。
&esp;&esp;她有自己的生物钟,多一分钟都不行,严苛到几近病态。
&esp;&esp;“都过去了。”
&esp;&esp;“嗯。”
&esp;&esp;“我睡了。”
&esp;&esp;“妈妈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