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慕道:“周帝正值壮年,就算身子坏了,也不会甘心就此让位,靖王本来志得意满,认定自己马上会登基,如今周帝恢复了神志,拖着半残的身体占着皇位,必定会让靖王安耐不住,如此一来,朝野会更加混乱。”
“正好方便我们伺机逃离周国。”
鸢柔看了他许久,须臾,嘴角缓缓勾起,道:“即是如此,倒是我错过慕儿了。”
她的声音听不出喜怒,说出来的话却让裴慕心弦一紧:“不是见那位郡主愁眉不展,所以想哄她开心?”
裴慕立即叩首,道:“自然不是。”
鸢柔许久未说话,半响,她起身,将裴慕扶起,解下一绢手帕,为他擦拭脸上的茶叶渣子。
裴慕垂着眸子,任由她擦拭。
重逢之后,母亲变了许多。在他遥远而模糊的记忆里,鸢柔一向是温柔的,就算他再调皮捣蛋,她也未曾露过一丝愠色。
今日的事,他知道自己不对,但也不曾想,鸢柔会发这么大的火。
茶杯掷过来的一瞬间,他甚至想起了在皇宫被人毒打的时候。
那一刻,鸢柔的脸,和那些人竟重合到了一起。
可现在,在他脸上轻轻擦拭的手,又是那样柔和。
这些年母亲受的委屈太多了,而他也确实惹恼了她,裴慕心想。
鸢柔将裴慕拉起,牵着他走到茶桌前坐下,给他倒了杯茶,朱妍木槿二人自去收拾了地板上的狼藉。
“慕儿,如今从周国皇室的宝藏已经陆续换成银票,京城巡防的官员也打点好了,待靖王和周帝一起争端,我们便可趁乱离开周国。”
裴慕喝了口茶,缓缓点头。
他放下茶杯,听见鸢柔说道:“如今万事俱备,只差一样事物。”
她直视着裴慕的眼睛,道:“周国通往梁国关隘布兵图。”
裴慕:“”
周国地域辽阔,各州府只之间都设有关卡,从京城到梁国,一路上怎么走才能绕过官兵,又怎样走才是最近,这些都在关隘布兵图上。
而当初各州府布防的拟定,沈鸿便是策划人之一,府中必定留有样本。
“孩儿无能,长公主和沈将军对孩儿顾忌颇多,沈将军起居的地方根本不让孩儿靠近,所以至今也为能得来此图。”
鸢柔似笑非笑地看着他,道:“娘知道,所以已经委托他人代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