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后者的话,项南星的处境无疑又多了很多变数。想到这里,南宫茜立刻探出头,将视线越过面具人,向他身后看过去。
她笑了。
“嗨,我没食言吧。”项南星微笑着对她说,虽然这微笑看上去有几分苦涩。他看上去没什么损伤,只是右手臂的衣服上有一些血迹,南宫茜毕竟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这些血迹都是外部染上的,项南星自己并没有受伤。
但一场投票游戏出现了流血事件,怎么看都不能算是按规则走下来的正常流程了。
“发生什么事了?”她担忧地问道。
项南星苦笑了一下:“一言难尽。”
几分钟之前,他几乎以为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当黄老用那双充满杀气的眼睛瞪着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地察觉到自己刚刚听见了一些多么了不得事情。
到底哪一个秘密才是让他起了杀心的重点?肖乐平其实是女的?肖乐平在这个游戏里受了重伤?还是说……王北等人口中的“公主”?
项南星感觉隐隐抓住了什么线索,却又来不及想出个究竟来了。黄老的杀气犹如一柄利刃迎面刺来,虽然真正的杀招还未出手,却已经让项南星的后背整个发凉,呼吸困难。
好在下一秒,面具人挡在了他的身前。犹如堤坝挡住了不断涌过来的海浪,项南星忽然感觉整个人一下子轻松了,原本梗在喉咙的那口气也终于可以顺畅地呼出来。他摇晃了一下,勉强站稳了,这时看着假面人宽厚的背影,忽然那种异样的熟悉感又袭上心头。
与此同时,旁边的主持人雪彦却是倒吸了一口冷气。
从刚才开始,他是在场几个主持人里和面具人距离最近的,也最直接地承受着他给的压力。以雪彦来说,他几乎是拿出对待前所未有的强敌的态度来看待假面人,所有的戒备心思几乎都放在了对方身上。
然而就在刚才,他仅仅只是因为肖乐平的事情和黄老的出现而稍稍走了一下神,回过神来时面具人已经走到项南星身前了。回想起来,他迈出这几步的速度并不快,却巧妙地卡在了每个人注意力的间隙之中,最终使得没有人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移动的。
比起雪彦等人那些远超常人的活动能力,这种举手投足般直接将周围环境计算在内的行动不显山不露水,却无疑要高上一个档。在场这些人说不定只有黄老可以与之匹敌——雪彦的脑中自然而然地闪过了这个念头,而看到黄老此时的反应,他对面具人的身份更加好奇。
他只是看了面具人一眼,随后便将目光投向了还呆立着的霍一南吴文峰。这一刻他们之间无需更多的言语——面具人做出了行动,表明了态度,而黄老则选择了让步——而作为一个身居高位的老资格主持人,雪彦难以想象黄老竟然会对挡在自己面前的人选择视而不见。
难道说,就算是刚刚用一对健身铁球远距离破刃加爆头的黄老,也没有把握赢过眼前的这个面具人么?但主持人的权威不容冒犯,沈君浩算是有实质性的暴力行为,应当肃清,但王北也死在黄老的手下,罪名又是什么呢?要说是冲其他玩家亮刀子,那直接把刀子架到肖乐平脖子上的项南星无疑更该死,难道黄老就这么放弃了?
不用他开口发问,被黄老直接对准了的霍一南已经顶不住压力爆发了。“喂,主持人,这可不像是你们对外宣称的公平啊!”他粗着嗓子吼道,“同样是使用暴力,我们三个的程度远远没有对面那个人来得厉害啊!你不杀他,却杀了王北,这里面难道就说得通么!”
雪彦紧张地看着黄老。作为主持人的典范,后者此时的回答代表着整个运营方的立场,举足轻重。他当然可以不加解释直接碾压过去,然而这样一来,却会让他们这在场的另外几个主持人感觉无所适从。不光是他,其他四个主持人也在等着黄老的回答。
黄老却只是冷冷一笑。
“杀你们的理由,和杀沈君浩的理由并不是同一个。”他慢悠悠地说,“除了沈君浩之外,在场其他人都没有实质性地使用暴力。你们三个该死,是因为另外一件事。”
“妄议皇室。”他说出这话时,霍一南和吴文峰不约而同地发出了一声“咦”。黄老开始说话时还站在原地,然而说出这四个字时,却已经是站在他们身前。
这是怎样的速度?
他们的脑中闪过这个念头,然后自己马上否定了。不,黄老一路上都是这么慢悠悠地走过来的,奇怪的是为何他们明明知道要戒备着这个老人,却一直等到对方近身了才发现?
“‘盲点行走’。一个简单的小技巧,以后有机会的话我会教你们。”
黄老转过头淡淡地对在场的几个年轻主持人说道。他扬起手,指尖甩出几点殷红的鲜血。
在他身后,两道血色的小型喷泉冲天而起。
直到现在坐在休息室里回想起这一幕,项南星依旧觉得心有余悸。如果不是当时面具人挡在了自己身前,他知道自己十有八九也会是同样的下场。王北等人都躲不过的一击,他自然更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然而比起恐怖,那些得不到解答的问题和让人不快的事情都更是让他挠心。肖乐平的真实性别已经足够让人大吃一惊了,再加上那个牵涉到皇室的“公主”称谓,更是让他惊诧莫名。项南星当然知道西凤共和国还留着象征意义上的“皇室”,然而皇室的公主为何要女扮男装到监狱里,这一点无论如何都让他无法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