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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第1页)

后来升为太子中庶子、中书舍人、给事中,一直做到尚书右丞。尚书右丞是尚书令的副手,手下管理着兵、刑、工三部尚书,应该算是宰相助理。王维逃过了一劫,他服药假病的做法也得到了其他人的肯定,如杜甫就在《奉赠王中允维》中说王维:“一病缘明主,三年独此心。”但还是有人指责王维,王维自己很痛苦,从此之后,陷贼一事犹如在他心上刻下了深深的一刀,伤口再也愈合不了。王维在一首诗中慨叹:“一生几许伤心事,不向空门何处销!”

王维很早就信奉佛教,他的母亲崔氏师事大照禅师三十多年,褐衣疏食,乐住山林,受母亲的影响,王维和弟弟王缙都信佛,多年食素。开元十七年,王维拜道光禅师为师,正式学佛。开元二十八年,王维在一次出差的途中遇到了神会大师,向神会请教解脱之道,神会告诉他,众生本自心净,如果天天想着修道求解脱,本身就是妄心,就不可能得到真正的解脱。王维以他的天才智慧,以他对佛理的超常的悟性,将北宗禅与南宗禅的禅理融合为一,并将自己对禅的理解表现到诗歌中,使他的诗歌获得了一种空灵的境界,再加上他的音乐和绘画天赋,他的诗歌终于成为中国诗歌史上的独特景观。

据说王维九岁就会写文章,十多岁的时候,不仅会写诗,而且精通音乐。他的名字传遍京师,经歧王李范介绍,王维见到了玉真公主,据说公主看见了这位翩翩公子,就马上另眼相看,再听王维咏诵自己写的诗,顿生敬意。王维又演奏了一曲郁轮袍,听得公主如痴如醉。据说当时已经确定张九皋为本次科举的第一名,但公主见了王维之后,决定把张九皋换为王维。王维就这样在二十岁前后走上了仕途。王维做的第一个官是太乐丞,这正好发挥他的特长。史书记载,有人画了一副乐工正在奏乐的图,王维随便看了一眼,就知道乐工正在演奏的是《霓裳羽衣曲》,而且演奏到了第三叠第一拍,其他人不信,就找了一支乐队演奏试试,果然分毫不差。但很快发生了一件事,王维手下的伶人私自把库房里的黄狮子拿出来表演,犯了忌讳,王维管理不善,受到牵连,被贬为济州司仓参军。王维在济州生活了十年。在这十年中,王维的妻子去世了,他从此再也没有续娶。一直到开元二十二年,张九龄做了宰相,张九龄赏识王维,就把王维调回了京城,提拔王维为右拾遗,转监察御史。张九龄和朝中高级官员举行聚会的时候,经常邀请王维参加,一起把酒吟诗。所以那一段时间是王维人生中最快乐的日子。但不久,李林甫上台,张九龄下台,张九龄提拔的一批官员都受到打击,王维先是出使边塞,后来又出使南方。从南方归来的王维买了宋之问的辋川别墅,装饰好后,就搬到了里面,和一伙朋友在那里赏景赋诗,远离是非,参禅悟道。 电子书 分享网站

坐看云起时(2)

但王维真正参悟禅理,还是在陷贼之后。几经贬谪沉浮,特别是经过了生死关头,王维才真正明白了禅宗所说的“无生”的含义,才明白了神会大师所说的“本自心净”,不求解脱而自然解脱的意思。在远离都市的山林之中,更能体会到没有尘染的生命本来状态的灵动,这也是王维钟情于山水自然的原因。王维诗歌中所描写的山水给人的感觉不是寂灭,而是活泼的生机。王维在《饭覆釜山僧》诗中称“一悟寂为乐,此生闲有余”,王维所说的“寂”,显然不是一般人所理解的静寂,王维从“寂”中感受到的乐趣,实际上是生的乐趣。宁心静性地观照自然山水,将对自然山水的审美与感悟结合在一起,忘怀世事已经不是目的,终极目的是对生命本身的体验。“猛虎舐足,毒蛇熏体,山神献果,天女散女,澹尔宴安,曾无喜惧”的境界,与心如止水还是有所区别,看天高云淡,与山花绿草同呼吸,纵身大化之浪中,顺应自然,才能真正做到不喜不惧。这也是王维所说的“山林吾丧我”(《山中示弟》)的意思,是南宗禅法所说的“空有不二”的意思。在《辛夷坞》中,王维写道:“木末芙蓉花,山中发红萼。涧户寂无人,纷纷开且落。“在寂静无人的山涧里,芙蓉花悄悄开放,又无声无息地落去。王维所要写的不是没有外界尘嚣的幽静自然,也不仅是诗人悠闲恬静的心境,而是对生命的感受,只有在寂静无人的深山,才能感受到生命的内在活泼。“野花丛发好,谷鸟一声幽。”(《过感化寺》)倾听着自己内心的声音,与天地同流,与万物归一,解脱也就失去了意义。拈花微笑的空灵境界,被认为是禅的最高境界,而在王维的诗中,连这微笑也忘记了。

自两晋时起,山水自然就开始成为文人精神世界和诗歌世界的重要部分。或欣赏山水之华美,或于山水中参天地之玄机,或于山水之流动中悟人生之理,但少有人能融入山水。谢灵运是一个例子。谢灵运出身世家,门第高贵,又才华横溢,非常高傲,他曾说:天下有才一石,建安诗人曹植独得八斗,我得一斗,余下一斗由自古以来及现在的闻名之人共分。谢灵运20岁时就出任琅琊大司马行参军,又任太尉参军、中书侍郎等职。但刘裕代晋立宋后,将谢灵运的封爵由康乐公降为康乐侯,食邑减少为五百户,他由此对刘宋王朝心怀不满,在受到排挤,被降为永嘉太守后,心情更加烦闷,不理政务,纵情山水,以宣泄胸中块垒。一年后,他称疾辞官。宋文帝继位后,征召谢灵运为秘书监,还被指定撰修晋史,但谢灵运眼见朝廷没有重用自己的意思,不久就辞官回到始宁别墅,与朋友游山玩水,吟咏诗歌。谢灵运喜欢登山,登山时穿一双木制的钉鞋,上山取掉前掌的齿钉,下山取掉后掌的齿钉,上山下山分外省力稳当,这就是著名的“谢公屐”。刘宋文帝元嘉八年,宋文帝又让谢灵运任临川内史,但谢灵运不理政事,终日出游,被地方官员纠弹,要治他的罪。谢灵运反把有关吏员扣押起来,还在诗中将刘宋王朝比作秦朝,自比为张良、鲁仲连。谢灵运因此被流放广州,刚到广州,朝廷的公文又到了,命令将他就地正法。谢灵运死时仅49岁。谢灵运之所以喜欢山水,是因为要在山水中排遣自己政治不得意的苦闷,所以,他一边欣赏“白云抱幽石,绿筱媚清涟”(《过始宁墅诗》),一边叹息自己孤独,没有知音:“表灵物莫赏,蕴真谁为传?”(《登江中孤屿》)“孤游非情欢,赏废理谁通。”(《于南山往北山经湖中瞻眺》)“妙物莫为赏,芳醑谁与伐?”(《石门岩上宿》)所以一直没有办法融入自然山水。还有被称为“小谢”的谢朓。他先任参军,后在竟陵王萧子良幕下任功曹、文学等职。公元495年出任宣城太守,因告发岳父王敬则谋反,受到奖赏,被提拔为尚书吏部郎,后来被诬陷死于狱中。谢朓也喜欢山水,其对山水自然观察细微,描写逼真,如“余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晚登三山还望京邑》)、“天际识归舟,云中辨江树”(《之宣城郡出新林浦向板桥》)、“鱼戏新荷动,鸟散余花落”(《游东田》),都脍炙人口。但谢朓既对仕宦充满了热望,又由于政治争斗而心中郁闷,所以他看到美丽的风景却伤感无比:“去矣方滞淫,怀哉罢欢宴。佳期怅何许,泪下如流霰。”(《晚登三山还望京邑》) txt小说上传分享

坐看云起时(3)

唐代诗人李白也喜欢描写自然山水,他喜欢的自然是“难于上青天”的山峰,是“飞流直下三千尺”的瀑布,是奔腾的长江,是咆哮的黄河,是海浪,是长鲸,其中蕴涵着的是慷慨不平之气。杜甫也喜欢写山水自然,杜甫的山水中充满着对人生苦难的体悟。即使是和王维并称的山水田园诗人孟浩然,其诗歌虽也带有些许禅意和禅趣,但也没有达到王维那样空灵的境界,因为他无法达到与自然的融合。孟浩然一生不遇,对功名一直充满着渴望。孟浩然在40岁的时候到长安求取功名,遇到了王维。据说有一次孟浩然正和王维聊天,忽然唐玄宗前来巡视,孟浩然手足无措,就钻到了桌子底下,但是唐玄宗还是看见了,就把孟浩然叫了出来,他也听说了孟浩然的名字,知道他的诗写得不错,就叫他写一首诗看看,孟浩然就读了他此前刚写的一首诗《岁暮归南山》:“北阙休上书,南山归敝庐。不才明主弃,多病故人疏。白发催年老,青阳逼岁除。永怀愁不寐,松月夜窗虚。”唐玄宗再傻,也能听出其中的牢骚,表面是谦虚,说自己是缺少才干,因而未得到圣主的任用,实际上是在讽刺唐玄宗没有眼光,所以不赏识自己的才华。所以唐玄宗听了之后非常不高兴:“朕不曾弃人,自是卿不求进。奈何有此作!”于是就让他自己回南山了。但是孟浩然内心深处根本不想回南山,所以没有陶渊明采菊花而望南山的心情。面对浩瀚的洞庭湖,他感到的是湖水的振荡,注意的是湖边的垂钓者,想到的是如何渡过洞庭湖,联系到自己因为无人荐引,功名蹭蹬。(《望洞庭湖赠张丞相》)与王维的忘记自我,融入自然不同,孟浩然更多的是以旁观者的态度看待自然,他总是由自然山水想到自身,在《夜归鹿门山歌》中,孟浩然写自己在日暮天昏时乘舟归鹿门山,途中见到江村归人、月照烟树、岩扉松径,产生了对隐士生活的向往之意,但也只是向往而已,看了一眼鹿门山月,也就匆匆地过去了。孟浩然喜欢的是秋月、疏雨、清露,听着猿的哀鸣,看着沧江急流,总是不由自主地愁绪万千。开元二十八年,诗人王昌龄游襄阳,看望孟浩然,孟浩然很高兴,就和王昌龄纵情宴饮,旧疾复发,不久就带着一生的遗憾去世了。

儒家有“仁者乐山,智者乐水”之说,认为山水中蕴藏着仁德和智慧,在怀才不遇,大道不行的时候,往往隐居山林,回归山水田园,寻求心灵的安适。对道家来说,山林自然不仅是人的栖居之所,还是人生的归宿,更是一种人生的境界。对日益远离自然,远离生活常态的人类来说,自然成为一个遥远的梦想。佛教传入中国,一开始寺庙多建于山林之中,静观山水成为参禅悟道的重要途径。如庄子所说,人来于自然,最后又回归自然,这或许是人在山水自然中能找到心灵宁静的原因。越到后来,山水自然越成为人类精神的重要依托,特别是到了现代,远离喧嚣的都市,到山水中寻找片刻的清凉,暂熄心中追求功名富贵的燥热。但正如谢灵运、孟浩然那样,很多人因为无法遏止的欲望,无法融入山水自然,匆匆而往,匆匆而回,看到的是山木花石,心里想的仍是金钱地位,所以终于还是山林过客。“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那一种融入山水自然的人生适意,对现代人来说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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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在别处

(曾点)曰:

“莫春者,春服既成,

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

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子曰:“吾与点也!”

——《论语?先进第十一》

最近两年,一个久已被人们忘怀的词语又被频频提起:幸福。从对幸福感的调查,到幸福指数的统计,虽然是学界和官方的操作,但也反映了这个商业交易占据绝对优势的社会对幸福的渴求。毕竟所有财富的积累,从商品房到私家车,从股票到彩票,黄金周与出国游,以及各种各样的保险,似乎都是在寻求幸福或幸福的保障。当年关将近,检点一年的工作和收获,人们首先要自问的是:这一年来过得怎么样?幸福吗?

其实,在所有的词语中,“幸福”是一个最无法把握的模糊概念。幸福既然是个体的感受,就没有衡量幸福的统一标准。从古到今,无数思想家思考过这个问题,实际上所有的宗教、所有的哲学流派的产生,都源于对幸福的不同理解和求索。“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这是儒家学者的幸福。身处污淖之中而追求灵魂的飞翔,舍弃沉重的肉身而向往无所待的精神逍遥,是道家的幸福。在菩提树下参透色相而获得灵肉的双重再生,是佛家的幸福。力士脱靴,贵妃把盏,是李白的幸福。参透天地蜉蝣、沧海一粟而达到“一蓑烟雨任平生”的人生适意,是苏轼的幸福。对现代人来说,幸福是一夜暴富、连升三级的狂喜呢?还是家庭和睦、友朋和乐的充实的平淡?

在最近的官方和学术机构的调查中,最发达城市的总体幸福感和山区农村相当,高收入人群的幸福感比不上中等收入人群,中等城市的幸福感超过大城市。因为抽样调查的局限性,这些结果的确切性值得怀疑,但确实也反映的了一定程度的现实。改革开放以来,几乎所有的中国人生活都有了改善,个人收入渐渐多了,有楼房住了,开始有银行存款了,但是更多的人表示丧失了大锅饭时代的幸福感。在前改革开放时代,虽然一年只能吃一顿饺子,虽然没有私家轿车,虽然住在平房甚至草房里,没有电话、有线电视,更不要说因特网,但是一家人在一起吃年夜饭的感觉,步行十几里甚至几十里到集镇上购物的感觉,在平房里收听有线广播或无线收音机的感觉,现在想来,仍然还有无限的幸福。

这种奇怪的感觉,或者是人类共有的小国寡民情结的遗留,或者是桃花源梦想的复活,但更主要的是因为在那个时代,没有明显的贫富悬殊,没有竞争的压力,没有财富的炫耀和比拼,大家可以和和乐乐地聊天,可以想想物质以外的问题,而情感因为很少搀杂物欲的成分,显得清澈迷人。

如今,这种清澈迷人的幸福已经不复存在。弥漫于生活各个领域的商业性竞争,使人们失去了平和心态。现代人的幸福体现在所谓的成就感,而所谓的成就感,实际上就是比别人挣钱多,比别人住的楼房大,比别人开的车好。幸福被异化了,幸福不在于幸福本身了,幸福依赖外物,不仅依赖财富,更主要的是依赖与周围环境的比较衬托。说白一点,贫富的差别和等级的存在是幸福存在的基础。明白了这一点,也许对人类的大同理想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人人各取所需的共产主义是难以想象的,没有了纵向的和横向的比较,没有起伏波澜,没有了对情感的敏感体验,还会有幸福吗?

小时候听过一首歌叫《幸福在哪里》,歌词还记得:“幸福在哪里?朋友啊告诉你。她不在柳荫下,也不在温室里。她在辛勤的工作中,她在艰苦的劳动里。啊,幸福就在你晶莹地汗水里……她在精心的耕作中,她在知识的宝库里。啊,幸福就在你闪光的智慧里……”其中蕴涵着的对幸福的高度乐观自信,现在看来是有点盲目了。幸福在哪里?幸福可以寻找吗?想起北宋一无名尼姑的诗句:“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花嗅,春在枝头已十分。”这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的意外喜悦,现代人很难体会得到了。

在所谓的黄金白银时代里,肉体赖以生存的物质的严重匮乏,无法保障大众的幸福。但是在人类社会发展的这个阶段,好多东西成了经济发展的牺牲品。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高楼间如长蛇般蜿蜒的高架桥,如潮水般涌动的车流,在慢慢吞噬着人类赖以产生和生存的最宝贵的土地和河流湖泊。每当我穿行在这钢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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