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眼中没有一点波澜。
没有悔意,没有恐惧,更不可能有欣喜、动摇。
他亦看着她。
这个像是空壳的少年,用看一副空壳的眼神看着她。
阿景胸口一痛。
她恍然惊觉,原来,被全世界抛弃,被所有人憎恨的感觉,就是这样的。
被关在地下黑市十三年,她本应该习惯这种痛苦的。
阿景挥剑,谢同舟亦挥动柴刀。
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被偷袭,和全身紧绷且愤怒状态下的她,截然不同。
谢同舟的柴刀被她打掉在地。
阿景举起剑。
“嗖”的一声,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背影出现在她的眼前。
阿景眼角余光瞥过,士兵们的尸体堆得很高,彻底压塌了半个比武台。
她继续挥剑,一剑剑、麻木地杀死一个个涌上来的士兵。
而许良辰则在她的眼前,狠狠地掐住了谢同舟的脖子。
即便全世界都恨她,但有一个人,一定是爱着她的。
他宁可自己承担杀死谢同舟的痛苦,也不愿意让她承受。
“咔嚓”一声。
谢同舟的脖子被掐断了。
面对许良辰,他几乎没有任何反抗。
阿景的心碎了。
为谢同舟的死,也为了她正在流泪的丈夫。
想必他和自己一样,也是把谢同舟当成亲人的。
今夜这一战过后,阿辰的心,将会变得千疮百孔。
阿景一眨眼,眼前忽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景象。
谢同舟扭曲的脖子,恢复了原状。
他挣扎着爬起来,僵硬的身体又踉跄着跌倒。
头上的木簪掉了下来,深深地映在他那只墨黑的瞳孔之中。
这支木簪是雀女不久前送给他的,其实还没有雕刻完。
但她说:“戴着它沾沾人间烟火气,说不定可以保平安。”
谢同舟抓住这根木簪,面无波澜地刺向了自己的白瞳。
许良辰将阿景护在自己的身后,“小杂种,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谢同舟没有应答,猛一用力,整颗眼球便戳在了那根木簪上,被他完整地剜了出来。
无数细小的白蛛从那颗眼球里爬了出来。
阿景顿时泪流满面,“师兄,你被操控了,对不对?”
她好害怕少年对自己摇头,说他没有被操控,说他就是想杀她。
她在这个世上的羁绊那么少那么少,她真的舍不下谢同舟。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