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是生是死,等听到了结果,反 倒轻松了。他现在恐怕就是这种感觉,五年……对于他这个年龄来讲,五年简直是太短的数字了,他现在只想一个人安静地等待着最后的那一天的到来。
“不,要现在打,如果手术出了什么事,你要我怎么跟她交代?”
“怎么交代?就说我死了或者说是我跟别的女人跑了,随你怎么说我都不会介意的。”
“韩夜,你怎么能这么轻松地说你死了或者跟别的女人跑了?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你对添很重要吗?”
“重要又怎么样?一切都要结束了,不过时间长或者短的问题。”韩夜的语气自始至终很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反倒是肖潇,如同刚才听到检查结果般激动。
“不管时间长短,她有权利知道你在哪儿,你为什么逃婚!”
“她会知道的,不过不是现在。”
“韩夜,你为什么又钻进牛角尖里不出来了?医生不是说你的病发现得很早,可以治愈吗?你干吗这么急着判自己死刑?”
“不然你说是什么?死缓?无期?还是有期?”韩夜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
“不管是什么,你休想一个人扛!”
“我不一个人扛还能怎么样?难道说还会有人替我去死吗?是你还是别的什么人?”
“韩夜!我怎么从来没发现你是这样一个懦夫!”
“你现在发现也不迟了!”
狠狠地瞪视韩夜老半天,肖潇转身离开摔门而去。
跃上自己的病床,韩夜用床单盖住自己,拼命地大吼……
“啊——”他才二十六岁,他还不想死!他在一个星期前还是前程似锦的画坛新秀,还是马上就要小登利的新郎官,为什么现在他要在满是药水味的病房里等死?!太不公平了,老天待他太不公平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韩夜像是耗尽了全身的力气,瘫在床上,久久没有声息,一只手隔着床单推了推他,冰凉的金属贴到他的脸上,“吼完了吗?吼完了打电话。”
韩夜从床单下伸出手,接过电话……
拿着自己的手机离开病房,肖潇顺着楼梯一级一级地向上走,一直走到天台,午后下过一阵西北雨,大台上存了一些水,晾衣竿上印着医院的红色印的白床单随 风飘荡,层层叠叠地挡住了大半的视线。她抬起头,天好蓝,清透得像是洗过了一样,几片淡淡的云,薄得似乎随时可能被吹散。
“韩夜!冉见!韩夜!再见!从今天开始,我从心里把你当朋友好个好?我们当一辈子的朋友……你不属于我,我也不属于你!”
“韩夜,从今天开始,我把我心底里为你保留的最后一点感情彻底的清空,谢谢你陪了我这么多年。”
一辆出租车停在医院的门口,车还没有停稳,一个穿红衣留着长卷发的女孩便冲了出来,奔向住院部。
“添,你来了,很抱歉在心里垂涎你的男朋友这么久,幸好你从来都不知道,否则的话我就没脸见你了。”
“滴答……”肖潇低头查看自己手机的短信。
“我走了,学校组织我们去苏州看园林,接下来还要看江南古民居,也许这个暑假我都要在外地过了,不用等我,不用找我。少扬。”
按下那个熟悉的号码,得到的却是对方已关机的留言,肖潇一下子慌了,发生什么事了?谁来告诉她发生什么事了?
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杨凌应该上班去了,家里没有人,肖潇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叫的外卖放进微波炉里加热,她不记得自己多久没吃东西了,反正不觉得饿,但是饭总是要吃的。
她没跟韩夜说少扬离开的事,也没打扰他跟添的相聚,从天台下来就直接回家了,还是家最好呀,踢掉脚上的高跟凉鞋,脱下丝袜,她几乎是瘫在沙发里。
少扬离开了,她突然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干了似的,除了像烂泥一样躺着,什么都不想干。
只是学校组织去参观建筑的话,他之前就应该会说,少扬为什么而走,她想她猜得出,算了,就这样了,分开一段就分开一段吧,她现在没有管他的精力,只是心呀,确在某一处隐隐作痛。
“铃铃……” 电话响起,肖潇挣扎了一会儿才摸到电话接听,“喂?”
“猜猜我看到谁了?”声音清脆而甜美,是楚楚。
“看到准了?”肯定又是看到某天王,某天后了,肖潇有气无力地应道。
“宋律明……他回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