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友伦瞳孔一滞,倏地望向他,说话不再气定神闲,透着隐约的抖动,“你在胡说什么?”
“你又在胡乱做什么?”余漾笑了笑,眼神却冰冷如水,“打压学生,公然代笔,污蔑抄袭,你配为人师?”
“我的画,你要是能拿出抄袭证据,无论何种结果,把我开除我都认。若是拿不出,最好马上恢复我的排名。”
他不带丝毫情感,又说,“另外,代笔的画怎么能参加比赛?趁早撤了吧,李老师。”
李友伦在z大当了这么多年老师,还没被哪个学生威胁过,他冷笑一声,“余漾,你以为这世界真有绝对公平,你要是不满意,可以去任何地方申诉,看看最后到底谁输谁赢。”
“你还太小,这个圈子的利益关系你不明白,光是画画画得好就能扬名立万?就能出人头地?你太天真了。”
“你信不信,在z大,我说你这幅画抄袭它就是抄袭,我可以编出无数个理由。”他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年轻人,有点才华、有点野心很正常,不要因为这个,就丢了脑子。”
余漾没料到他会把这件事说得如此理所应当,唇角那抹讥诮越发明显,正要开口,余光发现点儿什么,他侧过脸,看清正对面那人后,慌了神。
李友伦蹙起眉头,也望过去。
先前高高在上的姿态摇身一变,变得恭敬顺从,他冲过道尽头那人点头致意,亲切地叫了声,“叶主席。”
被称作叶主席的人往前走了几步,却没有离去,反而停在二人面前,“李教授在教育学生?”
李友伦愣住,不明白他为何插进话来,他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自己的话又被听见多少,只得笑笑,“对,让叶主席见笑了。”
“贵校的教授就是这么教学生的?”
叶允淮是z市文化局分管艺术领域的主席,同时还是多个大学美院的客座教授,在全国的艺术圈子享有盛誉,出版的研究专著更是远销海外。
他穿一身定制中山装,头发精心收拾过,整齐平整地向后梳去,岁月在他脸上留下鲜明的印记,却是磨平了他外表粗粝的棱角,反而让他透着儒雅的气质。
只是此刻他问出这句话,语调沉着,不怒自威。
李友伦拿不住他的态度,不安却很强烈,“叶主席,觉得我教得不对?”
叶允淮神色漠然,不愿再客套,“李友伦,动谁都可以,他,你动不起。”
李友伦含笑的表情凝滞了,“叶主席,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允淮几分轻蔑地瞥向他,“我就只有这一个外孙,还要被你欺负?”
李友伦呆滞在原地。
“我的眼睛容不得沙子,他参加了你们学校什么活动,什么比赛我不了解,但是该怎样就得怎样,明白吗?”
他话说得如此直接,李友伦不敢再装傻充楞,“明白明白,我马上让人处理。”
李友伦腆着老脸,匆匆离去,在和余漾擦肩而过时,眼底的那份惊愕还没有消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