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皱着眉想了半天,她才记起来约的是什么时辰。
水钟滴答,离约定的时辰还有个三刻钟左右,刚好简单沐浴,她抬手将这道姑头发拆下来。
楚怀信把她平常惯用的东西都放在了房间里,让她坐在浴桶中也能一伸手就够到,然后才挪到屏风后面,和梳着头发的人说,“我去前殿了。”
徐绾嫣点头,看着楚怀信踩着光离开的背影,无端让她想起了年少时的模样。
那时正逢年关,连下了几天大雪之后难得出了太阳,楚怀信从东宫出来上学堂。
自己病着,同夫子告了假,自是不必去学堂的。
于是楚怀信一整日都见不到她。
雪刚停的那天,楚怀信来丞相府蹭饭。
他就是这样踩着光进来,隔着屏风与躺在榻上的徐绾嫣聊天,虽然见不着面,然而能听见声音,已经让楚怀信心中满足万分了。
临走的时候,他一身姜黄色常服,腰间坠着个没有花样的香囊,里面装的是安神的药——徐绾嫣那时睡眠不大好,楚怀信带着这药用香囊,一带就是五六年。
他踩着光,往门外走去,“我去学堂了。”
徐绾嫣倚在榻上,也不管他看不看得见,朝着外面挥手。
挥手时,她偷偷抿着嘴笑,觉得自己像是等着儿子同自己告别的母亲,煞是有趣。
她脱了衣服,沉到浴桶中,闭上眼睛舒心得洗了个澡,只觉得人都有精神了不少。
徐正思来的时候她正擦着头发,铜镜影影绰绰映出来个美人面,她坐在团绒矮凳上,回头让姐姐坐下。
徐正思今日穿了身单薄衣裳,亏着天暖才没冻着,马车中刚撤下去的火炉又被她安了回来,下了马车一路搓着手进了殿内。
徐绾嫣用巾帛擦着头发,偏头吩咐十五,拿进来件厚点的小外褂给她披上。
徐正思坐在桌上,侍女们上了一盘又一盘的小时,又端了壶新泡的茶来,饶是她来宫中再多回,都忍不住感慨伺候得真是周到。
她捏起一块糕点,回头看她:“你怎么大中午的想起洗澡沐浴了?”
“昨天困得要命,几乎是摔到床上就睡着了,只匆忙擦了个脸,正好今日这样空闲,也正好沐浴迎接你。”她眼睛眨眨,做出一副不正经的轻佻样子来。
徐正思一整张脸都嫌弃地皱起来,抬手就在徐绾嫣胳膊上打了一下,“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