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认真地看着祁宵月,在她注视的目光中,微微颔首。
他的回答只有一个字,没有戏谑调侃,也不装傻充愣,更不避这个听着有些尴尬的问话。
他只是笑,然后轻声答:
“是。”
而现在,祁宵月思绪飘转,落回现实。
百年前的应三正沉默地给她系着披风的结,修长的指节就停留在颊边,隔着几厘米的距离,温热源源不断,
她看着他动作,稍稍仰头,眼神不偏不倚地落在应三脸上。
这一张斯文俊秀的脸多年不改,也许是少经历了些风尘,还显得更稚嫩年轻一点。
他微垂着眼,注意力全然留在手上,视线若再上移一分,就刚好能撞进祁宵月的眸子里。
但应三不与她对视。
结系好,他后撤了一步,扯开了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轻手拍掉两臂落的沙土,淡淡抬头。
他说:“别看了,先回去吧。”
再看下去,他就真的绷不住情绪了。
他脸上的表情纹丝不动,看不出任何的端倪,连举手投足都恰到好处,完美无缺到祁宵月什么都端详不出。
祁宵月不知道自己百年前是怎样应对这幅场景的,但现在,她肯定做出了与百年前孑然相反的动作。
她往前走了一步。
极为郑重的一步,瞬间又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呼吸纠缠,风从两人之间呼啸而过,扬起沙尘。祁宵月发现应三的眸子动了下,连一成不变的喘息声都慢了半拍。
她比应三矮了半头,只能抬着下巴看他。
她说:“我不知道幻阵为什么会把这个地方当做我内心最恐惧的回忆,也许是杀戮太重,见血太多,连幻阵都觉得该让我重新经历一遍让我永远记住自己的暴戾。”
“但我平生见过太多血了,人的,鬼的,都见过太多了,这个地方连让我午夜梦回的资格都没有,又怎么能算得上是我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呢。”
“所以我思来想去,唯一有可能的就是,我在这儿一定经历了什么。”
“可我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她看着面前的应三,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她微侧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耳后,轻声道:“这里,现在什么都没有,因为这是百年前的我。”
“可恶鬼临世后,阎王爷就给我烙了一个印,红色的。他不告诉我缘由,我便不问,现在想想,这印肯定是和你有关,与我那段想不起来的却深深为之恐惧的记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