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正是雨季快到又还没到的时候,河水的水位不高,瀑布两侧露出不少河滩。
景平安去的位置正好是在瀑布下方。
巨大的瀑布从悬崖上倾泻而下,水流格外湍急,翻滚着浪花、拍打着河里的岩石以奔腾之势流向下游。
景平安从亲妈的背上跳到树枝上,观察河岸边、河里的情形,对亲妈和大姨说:“我要到河边去。”她说完,指指河边,做了个下去的动作。
亲妈和大姨齐齐变了脸色,几乎同时摆手表示不可以。即使是族群出来喝水,也只到水浅的小河沟,不会来这条宽阔的大河。
景平安知道河里危险,可这么一个世界,哪里不危险?她想找个安全取土的地方,但是没有啊。
森林里全让枯叶落叶、厚厚的腐植覆盖,哪怕她能让亲妈和大姨花大力气去挖开腐植土,下面也未必是泥,更有可能是岩石。这点从她家的烟道就能看出来。地底下是岩石,往上些到树根生长部位的位置则全部都是黑褐色松软的腐植土。
做陶瓷用的土,要求细腻紧密有粘性,不然,烧出来的陶器、瓷器容易起气泡开裂,瓷器的要求比陶器更高,土壤也不一样。做陶器虽说取土方便,那也是要挑土壤的,像沙土、腐植土这种毫无粘性捏都捏不起来的,根本不用考虑。
她现在唯一能想到的就只有河泥了。
临近河边,景平安的心里也很害怕。她怕自己下去就让水里钻出来的鱼拖走了,可她不想因为畏惧就什么都不做,当一辈子毫无生活质量可言的野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到河滩取河泥,不是下水捞鱼,危险程度要低很多。
景平安当即给亲妈和大姨分派任务,她对吱说:“大姨,你负责警戒、掩护。”说完,指指吱的弓箭。
吱还是摆手,不同意她下去。
景平安又指向亲妈的长矛,“妈,你跟我走。”又指指亲妈,示意她跟上。
步眦牙,伸手想捞起娃打屁股,但景平安已经早一步跳到树干上,顺着树干便滑到了地面的草丛中。步吓得赶紧跟上,都顾不上骂娃了,握着长矛,紧跟在景平安的身后,小心翼翼地听着草丛里的声响。
河边的草也很茂密,比森林里的品种要矮很多,更多的是贴地生长的藤蔓类植物,这种地方也是蛇类喜欢藏身之所。
景平安不敢大意,决定先打草惊蛇,用短矛拍打草丛,把藏在里面的蛇吓走才过去。
她走出没几步远,便听到草丛里响起悉悉索索的声音,一条脑袋尖尖的酷似烙铁头的毒蛇正调头扭成S型,从前面两三步远的地方滑进了旁边的草丛里。
这要是不小心踩到毒蛇被咬一口,八成小命就没有了。
景平安不仅要注意脚下,还得注意周围有大鸟突然飞过来自己掳走,因此格外小心。
步比景平安还要紧张,寸步不离地跟在景平安的身后,随时应对危险。
很快,母女俩便穿过草丛,来到河滩上。
这里的水流冲刷出了很多大鹅卵石,鹅卵石下面则是褐色的泥土。
这里的泥土很多,宛若烂泥滩,四处堆积着枯枝腐木,还有很多鸟粪、鸟类、兽类的脚印,石头下的小水洼里还有许多小虾小蟹蜘蛛虫子等,看着真是又脏又乱的原生态景象。
好在景平安已经习惯了脏乱差的环境,很是淡定地搬开冲刷得光光滑滑的大石头,用背包装泥土。
不到雨季,再加上连日曝晒,使得河滩表面的泥都晒成半干,结成一板板的,粘得挺牢的,抠起来有点费劲。她用骨矛往泥里戳,当铲子用,把泥撬起来,装进背包里。
树上的吱和守在景平安身边的步都感到很奇怪,不明白她挖这个做什么,但这会儿不是问的时候。吱离得远,还得放哨警戒。
步则怕有危险,蹲下来,帮着景平安装泥。
没多久,景平安的小背包装得满满的。
景平安背不动那么重的泥,于是将她的小背包塞进亲妈的大背包里。
步将景平安夹在腋下带上树,跟吱会合后,往回赶。
她们顺顺利利地回到家,路上还顺便打了两只猎物。
景平安回到山洞里后,把背包里的泥土倒在兽皮上。
这些泥的干湿度刚好,挖的泥大部分都是比较靠下的,肉眼看起来没什么杂质,就是一股子泥腥味,不太好闻。
她不确定做陶器要不要先洗泥土,但记得在旅游区的民俗博物馆看到的制作陶器介绍有讲,要把土晒干、碾碎、筛掉里面的杂质,之后再兑上水调成陶泥,再塑形、放在阴凉处晾上几天,再用火烧。